肖说三国 151| 火烧曹营映两岸，漫江尽洒英雄泪

曹丕说：“曹洪的部从一直在练习，现在被困在桥头的大火中。”

曹操急忙问：“水军都督于禁在何处？”

曹丕答：“于都督在浮桥上正指挥拆桥。”

曹操立刻说：“各位火速赶到各自的部队去指挥，不管是刀砍斧劈，还是剑斩锤擂，只要尽快拆桥，能救多少船和兵马就救多少！”

众将连忙散去。

这时，突然听见隔江一声炮响，江东各路大军在黄盖的船队之后一起亮了火把，只见无数巨舰上的火光星星点点铺满了江面，与空中的十万风灯上下映衬，灿若银河。船队放出的火船如千如万，满载着芦苇，趁着东南风势，扑水而来，齐齐撞向曹军的浮桥大船和岸边的水寨。

顷刻间，浮桥与水寨的大船被火烧起来。只见赤壁一带，火龙窜舞，东南风飞，整个江面如铺满一江火，漫天一片通红，映彻两岸天地。曹军将士和骡马被烧死的、踩踏死的、跳江溺死的、哭号无助的不计其数，此情此景确乃惨绝人寰。

于禁作为水军都督在浮桥后段的船桅木台上指挥，却根本无法控制乱局。此时浮桥各处的船桅木台上已经看不到穿黄衣的传令兵，穿红衣的士兵也已经被射杀过半，还有很多穿红衣的士兵见江东的连弩专门射杀穿红衣的兵丁，干脆脱掉红衣混入人群。

等曹丕、夏侯惇、许褚等人按命令从岸上赶到浮桥各处来援助拆桥，却都不通晓浮桥的拆卸机关在哪里，不得要领；懂得拆卸的士兵却因为人群拥挤，互相踩踏，眼看大火越来越近，箭如雨下，一阵密集一阵，更是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半天也拆卸不开，更耽误了时间。

混乱中，张辽也被连弩射中，但他仍然忍住箭伤之痛，冒着大火带领部下赶到浮桥前段，正望见浮桥东面快要靠近船头的黄盖，忙一箭射去，正中黄盖的肩膀。黄盖站立不住，跌坐在船头，血流不止，却不顾巨痛，也不让左右搀扶他，继续指挥着操持连弩的士兵不要停止射杀曹军的红衣士兵。张辽还要再射黄盖，大火却已经烧过来，脚下的甲板也开始断裂，无处站立，只得撤退。

贾诩和曹洪在桥头，回头望去，眼见浮桥被大火逐渐分成几段，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曹洪手持盾牌掩护着贾诩往岸头方向退去。正退步时，又一阵连弩箭雨飞来，黑压压一片密不透风。曹洪连忙上下左右抵挡，却不幸中箭落水。贾诩趴在船舷往浮桥下再望，人已经被激流吞没。贾诩再顾将不得，在大火中随着乱军涌向岸去。

曹操带着曹植等人来到江边旱寨的高台处，望着前面的四十八门水寨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一条伸向对岸的浮桥也成了一条蜿蜒的火龙。火势在东南大风中还在蔓延，浮桥上和水寨里四处人仰马翻，火影窜动。

眼看着船只大半被焚毁，军马损失不计其数，又听着将士们在烈火灼烧中撕心裂肺般的凄惨之声，曹操心痛不已。

这时，大军已经兵败如山倒，败兵狼奔豕突，四处逃窜，阻挡不住。乱军冲近曹操的高台，护卫的亲兵围成的保护人墙也不断被冲开，更有不少亲兵中了流矢倒下，也被踩踏致死致伤。危急时刻，满身烟火气的许褚赶来，从地上拔起一段木栅栏，横在面前，将不断涌来的乱军阻挡住。

张辽的脸上、身上蒙着一层石灰粉末和烟灰，带着箭伤，掩护着也是满身灰末的曹丕赶到曹操这里的高台。曹丕劝道：“父亲，孙权的大军眼看就要杀到，还是先撤退吧！”

曹操却哽咽着说：“你们先撤，我怎么能忍心撇下这几十万将士？我答应过他们的父母会带他们回去种田。昔日项羽大败，无颜见江东父老。如今，我有什么脸面再回中原，去面对他们的父母？”

程昱劝道：“项羽有勇无谋，目光短浅，因此失去天下；丞相志存高远，一定能东山再起。”

荀攸也说：“丞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

这时贾诩也赶来，冠簪尽落、披发跣足，一脸的石灰粉末夹杂着烟灰，也劝道：“丞相，曹洪、王朗已经阵亡。趁现在还有机会，还是撤吧！”

曹操想起曹洪，心里一阵难过，又环顾四周，望着从四处赶来的于禁、夏侯惇、许褚等众将，每个人都被石灰粉和大火的烟灰扑撒烧烤得灰头黑脸、衣甲凋敝，虽然如虎落平原一般，但在刺骨的寒风肆虐中、在大火的不断逼近中、在喊杀声包围中，人人却都满怀着忠贞不渝的气节，凛然而不可侵犯。如果他一声令下，这些多年来追随他的忠勇死节之士一定会重返混乱的战场，即使赴汤蹈火、杀身成仁也在所不惜。但他于心何忍？

眼见大势已去，荀攸料想曹操不会再犹豫撤退，坐等全军覆没，就说：“我估计孙权与刘备的大军会逆江攻取江陵，隔断我们退回南郡的退路。我军目前只有放弃乌林这里，从陆路退回南郡。为了避免所剩余的船只、器械、营垒等成为敌人的物资，建议丞相下令我军自行放火烧毁。”

众人听了，想着亲手所建，几个月来朝夕相处的营垒、船只和浮桥要自我焚毁，更念及葬身大江和大火中的同伴，人人都不忍心再看、再听、再想，纷纷低下头来，个个哽咽不止。

曹操明白已经别无选择，于是忍痛下令全部焚弃，随后撩起衣袖掩住面容，率领残军离去。

——自肖永革《三国绝对很邪乎》，配图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