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有什么项目呀?”崔立言的反问和烟雾一起喷出来。他决定压一压眼前的这个女人,让她明白他并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别把他看做那种没来过的穷鬼敷衍。
他记得以前来这种店都是进门有一排姑娘供人挑选,怎么这个店就她一个人?是他久没来了,现在的潮流已经改变,还是单单这个店特殊?但是看走廊两侧少说也有五六个房间,又不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其他女人呢?难道都在各个房间忙活着?他点烟时侧着耳朵听了听,没听见异样得声音。他眼神一般,耳朵可是很灵,这也是他自傲为并不老的根据之一。这个小屋是由外面的大客厅简单分隔开的,隔音极差。隔壁有什么动静凭他的耳朵绝对能够听见。既听不见说明没别人。
看着这种装修,外加边边角角透露出的破败。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大概能判断出来这种店主打一个价格便宜。主要招揽什么外地民工,本地光棍儿啦什么的。自然,还有部分没什么钱但身体已经发育成熟的少年。这些人想要的是直接,快速。像行走在沙漠中急需一杯水那样,解渴是关键。
这也决定了在这种店想要得到什么好的体验恐怕不易。没关系,反正崔立言也不是什么大款。他兜里的钱够潇洒一回,但不支持他豪掷千金。只是从进店开始,只看见了这么一个女人让他不太舒服。要是能挑一挑就好了,看她不顺眼换人!怎么说大爷是来消费的,不是来看冷脸子的。他不能花了钱还受着气。而且按说如果价格便宜,那么人必然会不少。用数量代替价格,要不然怎么挣钱呢?可是眼见着这里冷冷清清的,透着一股子阴森之气。眼前这个女人身材还行——主要是那条健硕的大腿让他满意——但眼睛涂的好像两个黑烟筒,嘴唇抹的血赤糊拉像刚吃完死耗子。猛一看很有些杀马特风格。反正不太符合他的审美。
“有足疗,按摩。桌子上有价目表,您看看想做什么项目?”她指了下桌子。态度已经比刚刚柔软了许多。对方到底是来消费的客人,穷啦富啦的,总比干坐在门口让人白看大腿强。当然,按照她的经验,客人要不不来,一来就是整波整波的来。也许就在她服务这个的时候,就错过了一个大买卖。可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就一个身子,不能劈成两半两头去接客。先好歹对付好了眼前这位,别炸了窝。要是不出血在想法尽快让他走人,别挡了其他生意。
其实她这么干也是被逼无奈。从店里的装修就能看出来,原来这地方有多红火。她是这个店的老人,从二十多岁就被一个大哥带了进来,今年她三十多。掐指一算也干了小十年了。大哥都走了,她还在。做这路买卖,能在一个地方干十年,那真是少之又少了。人就是这样,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太长就有感情了。
生意好的时候她没想过走。她是店里的老人,熟客多来钱快。新来的女人都尊她一声大姐。连岁数比她大的,见了她都得低眉顺眼的。女人在一块都爱争风吃醋,她的地位在这里,没人哪个女人敢和她争。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打算把店接过来自己当老板。岁月不等人,年轻不愁生意,老了呢?她想的挺长远。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的老板梦刚做了一半,社会上忽然刮起了一阵扫黄打非的狂风。在一次警方的突袭行动中,她的那些姐妹有一半都进去吃了牢饭。她的运气不错,那天正赶上来例假,不乐意看别人接客自己生闲气。找了一个度假村,玩了几天,权当给自己放松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傻眼了,店被封了,姐妹们都成鸟兽散。更让她生气的是,平时姐姐姐姐叫的亲热,遇到危难了,连一个通知她的人都没有。她还有不少衣服还在店里搁着呢。
按说她也应该另谋出路,没被抓紧去就念佛吧,还不麻溜的走人嘛?可是她犹豫了几天终究还是没走。说得轻松,去哪呢?这地方待了这么多年,大街小巷,吃喝拉撒,哪哪都门清儿。连混黑社会的大哥都知道有她这么一号。去外地从头开始?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能遇到什么倒霉事儿呢!三十多岁,说年轻也不年轻了,没那精力再从头开始。店被封了没关系,总有开的那天。即便不开,她也可以另寻新店。总之不能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