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天地之间,独自一人,无依无靠,漫无目的。许是这大漠中的雪方化,几分冷意袭来脸庞,几分黏意触碰脚底,我抬头又低头,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目光中的目标物不断更替,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推动我前行。那就走下去,还没产生走的想法,步履已然迈出。
此时的大漠重回干燥。雪像个痴儿,来也一往深情,去也一往深情。我静静走着,忽然眼前出现了不一样的风景。目之所及,已然被土堆填满,更远处的似是小丘。起初吃惊,转瞬释然,这里是古战场,马革裹尸,自是男儿本色,醉卧沙场也是一种浪漫。我继续探寻,走到他们面前,我弯下膝盖,折下腰杆,低下头颅,时间长了似乎与天地融为一体。我好像看到了些奇异的画面,似将军的意气,似士兵的喜悦,画面在火焰燃烧中匆匆流转,我看不真切,只是最后那场景记得尤为真切。将军仍旧昂扬,士卒围绕着将军,眼神满是坚毅。至于为何记得如此清晰,只因画面不再转换,与他们对视,一眼万年,又把我送回了人世间。
我又继续前行,驾驶车辆,向东南方行去。一路是黄沙滚滚,一路是狂风怒号,真不知那些高官们,那些南方佳丽们,如何在这风雨飘摇的路途中行走。这一路上不仅有上天的颜色,还有丑恶的嘴脸,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倒真不如那些将士们死的精彩,活的痛快。我似是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四肢戴着木枷,料是从南方一路北上,身体在与枷锁的碰撞中濒临崩溃,手腕以及脚腕的白骨已是肉眼可见。我不忍再看,不忍看他们凄凉的身影,纵使死去百年,还是如此触目惊心。尽管我依然翻破几卷书册,尽管我自以为做好了万全准备。宁古塔,我不再去了,走吧,我要回归中原。
中原是如此美妙,如此生机,如此……种种美好似乎都在这里。可这次返回与此前出走大有不同,我走着走着,觉得这片大地如此陌生,走着走着,又觉得是如此的熟悉。我注视脚下,那是一层血土与黄土的重叠掩映,我不禁留下泪水,我此时脚下所踩,可能是先人的遗骸,他们已然和土壤融为一体。他们有欢声,有笑语,但更多是悲歌,仔细看去,大多是政治的牺牲品,大多是仅有皮包骨头的身影,衣着华丽者死后依然华丽,命运悲歌者死后不得安宁。
我独自站里于天地之间,不知何去何从,终是以脚丈量大地,去追寻那些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