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度所逃离的,原来是为了寻找失落的原乡

人生是一场出走,走出从小到大生活的圈子,不断向外扩张,认识新的人,接触新鲜的事物。慢慢地距离家乡越来越远,与异乡越来越靠近。从空间上的拉开距离,到时间上的渐行渐远,直至淡忘了也模糊了曾经记忆中留存的黑白底片。记忆中的乡音已经开始变得十分陌生,也不曾有将它重新拾起的想法了。总觉得它不如时下流行的热词来的更顺溜,更鲜活。论听起来,感觉它就是一个外来者,不入流,倒显出几分不伦不类的。给人的印象就如同是:林黛玉初进贾府,一切都要表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句话,迈错一步路。这种对外部环境的融入,往往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回想当初,正在上学的小林眼见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早已远离家乡。而自己在面对贫困的家境下继续着学业。由于对金钱的迫切渴望,为了要出去见一见世面,更是为了改善贫穷的境况,要闯荡一番,更要风风光光地展现在人前。他们一个个结伴南下,有的从商,有的成为小工头,在五光十色的名利场中如渔得水,练得一双巧舌如簧的本领,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本事,有三五成群的呼朋唤友,小轿车排成队的开回村子,每逢过年过节,鞭炮声一路扬开,不绝于耳,好不热闹!而当年的旧房子已经换做时新的水泥结构的洋楼房。这在村子中引来了不少艳羡的目光!继而一传十,十传百。远近的过路人无不知晓,纷纷议论,一度炸开了锅!只是,这个从此发达的生意人,对于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是不会作长久驻留的。这个小村子并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经济上的效益,在这里没有他安身立命的地方。回到这里,他要做的就是改变原来的模样,将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改造成一度让自己倍增身价,彰显权威的事实证明。于是乎,小村子大变样,原来的小桥流水不再了,取而代之的是渔场。每逢大雨,坝下的桥面就被没入水面,给行人带来了诸多不便,也造成了路段积水,更有甚者,有上学的孩童因为路过浸没水面的湿滑的石桥而溺水而亡。整个家庭便沉入了一片悲凉的气氛中,从此,便长期的没有了阳光。晴天里,渔场是围截的,臭气熏天,远远望去,一汪幽暗的死水,没有一丁点儿的生机。真不知在这种环境里养成的鱼苗在投放市场后,被运送到城里的超市或各大菜市场,继而端到餐桌,吃出的会是怎样的一种味道!昔日的四面荷花飘香也不见了踪影,曾经于池塘中嬉戏玩水,捉鱼,采莲子的热闹场景早已不复存在了。令人深感可惜的是小池塘被覆盖,挖掘机开动钢牙利爪,一掊掊黄土扬进去,不消一会儿工夫就将其填得平平整整的,若非你长期生长于此,并不曾会想到会有一个清幽的风物曾经会出现于此。挖掘机不但掩盖了曾经的池塘,还加深了池塘的深度,扩大了其容积。它不再是可供人们观赏的风景,而只是一个储水池,兼具能带来经济增长的工具。站立于它的旁边,倍感如此的冷冰冰,了无生趣。非但没有昔日一点的温度与内蕴,它给人的印象是那么地令人难以忍受,不容直视。挖掘机还碾压了昔日的泥土小路,这具有泥土气息并青草清香的小路,双脚踩在软绵绵的小草上,令人感觉到是那么惬意那么的舒坦,让人一下子就忘记了长途奔走的疲劳,这种轻松与愉悦自是水泥路所无法比拟的!心情自然是一路飞扬一路歌,风也轻柔,云也飘逸,这种亲切的感怀实为难得,也让人不由自主地一次次想靠近它!只是,当看到这一堆堆裸露在外的黄泥巴,七零八散的撒落在路边。晴天,经受着太阳的炽烤,土质开始变干,发裂,本来的土黄渐变成深红,像镀了一层锈似的。雨天,在雨水的冲刷下,一层层的剥落,一点点的分解,继而化成泥水流向沟渠,向原来的居地作着最后的告别。

改变原有格局的还有一块块稻田,由于改作机器收割,不再动用人工。一是由于青壮年外出城里打工所致的劳动力减少,驻守的也只是年老的和小孩。二来,是机器更高效率,省时省事。那颇具情趣的一道道田埂硬是被弄得支离破碎,变的变道,遭碾压的碾压 ,徒留一道道收割机的辙痕。加宽的路旁边保留了一段原有的风貌,只见田埂上荒草疯长,让人无法迈进一步。经北风一吹,真不知置身于哪个远去的朝代,是否在作着一次穿越了?不远处靠近沟渠的堤上依旧生长着当年的芦苇,风吹苇动,让人不禁感动万分,如同年长日久,相遇了昔日的故人!又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诗经》中出现的一幅图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本想寻得一株株记忆中的小草,可当看到眼前的这般景象,完全的大变样,却不知它们各自的去向。心中不觉飘来一丝乌云,顿感一阵拨凉拨凉的。少顷,只见电光霎现,雷鸣电闪,不绝于耳。也曾多次寻其踪影,却不知越是想找到它,却越是无从觅得。直到有一次在返程的路上,遇到一位手捧丁香花的中年男子,一大束紫色的丁香花映入眼帘,令我好生惊喜了一番。真没有想到就在车要开的几分钟内,我与它有了相遇的机缘,我想这个男人真有情怀,收到这捧丁香花的女子也一定是幸福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紫色的丁香花依然是那么吸引着路人的眼光。

路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路也还是原来的那段路。路上的风景也有了变化,有的保持原貌,有的加入了新的景色。从心理上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新鲜感,一种时代变化的脉动。当重新回归,原来发现:我们一度想逃离的地方,终于,成为了一生想抵达的精神乐土,它不是向外寻找的诗意远方,而是来自内心的深切呼唤,是一种灵魂的回音!但愿,它能被你我所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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