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很好,穿过兰草明亮地落在我的身上。我安静在一片光影里,光着脚站在椅子上,仰着脸一片一片修剪兰草的枯叶。许是少水的缘故,她繁密的绿枝中夹杂着几多黄叶,看起来有些憔悴。
特别喜欢这一片绿植的光影,有时日光,有时灯光,有时月光。倦了的时候,蜷在沙发里,透过这一簇簇光和影,看外面的世界。有时是一方湛蓝的天空,静静地飘着几朵白云;有时是亮着的一盏盏温暖的灯光,氤氲着人间烟火;有时是一轮皎皎明月,托着几点疏星。疲惫黯淡的人生,顿觉宁静明亮。
光脚在地上走来走去,给花草浇水。阳光在指尖跳来跳去,嬉笑着从绿萝跳到了海棠上,又从海棠跳到刺玫上。我站立不动了,它又跳到了我的脚上,我伸出左脚去踩,它又调皮地蹦到了右脚上。那一个个明亮的流动的光点,像一个个曼妙的音符,无声地欢快着叮咚作响。
瓶子里的花枯了,几日前她还如斯明媚。
如今,黯淡无光。多像一个个女子,妙龄只是刹那芳华。如花美眷,终抵不过似水流年。不由心生怜惜,舍不得弃了她,剪掉败叶,她依然风骨如画。如你、我,青葱零落,但芬芳如故。
空气里流动着淡淡的奶油香,越来越浓了,那是我的蛋挞。许是生活里的甜味不够浓吧,我一直迷恋奶油香。前些时日,下雪的时候,经过蛋糕点门口,浓浓的奶香伴着雪花飘舞。我站橱窗外的冰天雪地里,凝望着橱窗内的那一层层纯白,这灰色萧索的冬日时光,竟溢满了纯净的甜香。我喜欢上了自己做甜点。厨房“叮”的一声脆响,蛋挞烤好了。我急急地奔过去,打开烤箱,貌似还不错。嘴馋的丫头急不可耐地咬了一口,烫得甩手跳脚,吸着嘴连连点着脑袋:“好吃,好吃!”我咬了一口,满齿盈香,融在心底,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光阴也是含香的。
丫头伏案写着作业,屋子里很静,暖气里隐约的水流声。最初恼人的声响,久了,成了一种暖暖欢悦的陪伴。安静的时光里,坐在一簇簇花阴下,闭了眼,听水声淙淙,心里有风拂过,竟有高山流水之感。
暮色渐起,亮了灯,灯下餐桌上有一个红艳艳的皱了的苹果,还是爸爸带来的,早已没了初时的光泽。忽然来了兴致,做水果粥吧!苹果削皮去核,切成细碎,细火慢熬,果香四溢时,放入枸杞,稍后放入燕麦片,色味俱佳。盛好饭后,尝一口,忍不住赞叹:“世上竟有如此美味,我越来越喜欢自己了!”。丫头笑翻了:“妈妈,你太自恋了!",却在品尝之后认真地说:“妈妈,你一定要教我做饭,不能让咱家的厨艺失传了!”相顾大笑……
世事纷繁,常令人心生疲惫。然而,每个人似乎都是一只打不死的小怪兽,往住前一刻还黯然垂首独舐伤口,下一刻又精神充盈满血复活,如此缠绕向前。累了时,不如跳出种种身份,如女人、母亲、师者等等,如风一样,只做一颗自由纯净的灵魂。
万般缠绕里,做风一样的女子,拂过岁月之弦,且行且歌,无论阳光遍地,还是大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