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郊祀志上（七）
汉武帝到雍城郊祭，到陇西后登上了崆峒山，然后返回甘泉宫。他命令祠官宽舒等人在长安建立泰一神祭坛。祭坛仿照薄谬忌所说的泰一神坛建造，分作三层，五帝的祭坛环绕在泰一神坛下，各自依照他们所属的方位。黄帝神坛在西南方，修筑八条供鬼神往来的通道。泰一神坛所有的祭品，和雍城外的相同，还宰杀一头牦牛作为牲牢。祭祀日神用活牛，祭祀月神用羊或猪，都各自只用一头。祭祀泰一神的官员要穿戴紫色绣衣，祭祀五帝的官员的礼服颜色按照五帝所属的颜色，祭祀日神穿红衣，祭祀月神穿白衣。
十一月辛巳朔日早晨冬至来到时，天刚刚蒙蒙亮，汉武帝开始郊祭泰一神，早晨祭祀日神，晚上祭祀月神，都是拱手肃拜，态度十分虔诚，一切按照在雍城的礼仪进行。祭祀的祝词中说道：“上天把宝鼎神授给当今皇帝，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现在皇帝亲自前来敬拜。”
参加祭祀仪式的全都穿黄色衣服。祭祀时排满火烛，祭坛旁边摆放烹煮炊具。
公卿们则说：“皇帝在云阳县郊祭祀泰一神时，有司捧上玉石和肥美的太牢祭祀，这夜有美丽的光茫出现。白天后，看到黄气升上天空。”太史令司马谈和祠官宽舒等人说：“神灵降瑞，祐福兆祥，应当在神光普照的地方建立泰畤坛以纪念这件事情。命令太祝具体办理，每年秋天和腊月祭祀，天子每三年祭祀一次。”
公元前112年秋天，因为起兵讨伐南越，汉武帝命人向泰一神祈祷，用牡荆在幡上画上日月、北斗、升龙，以象征泰一的三颗星星，作为泰一锋旗，叫做“灵旗”。因为这是出征祈祷，太史官举着灵旗指向所讨伐的国家。但五利将军栾大的使者不敢入海，转而到泰山去祭祀。
汉武帝派人跟着查验，实际上什么也没见到。栾大胡说见到了他的老师，他的方术用尽，大多不灵验，汉武帝便下令诛杀了栾大。
这年冬天，公孙卿在河南等侯神仙来临，说是在缑（音gōu，勾）氏城上看到仙人的足迹，还出现像山鸡样的神物。汉武帝就亲自到缑氏城察看这些足迹。他问公孙卿：“你应当不会在学那李少翁和栾大蒙我吧？”
公孙卿回答说：“仙人没有什么求于陛下，而陛下有求于仙人。求仙之道，如果没有充分的耐心和毅力，神仙是不会来的。说起求神这种事情，好象听起来很迂腐荒诞，但只要坚持不解就能招来神仙。”
于是各郡国都修筑道路，修缮宫殿观台和名山神祠，以期待汉武帝来到。
第二年春天，汉军灭掉南越。汉武帝有个宠臣叫李延年，为皇帝弹奏优美的音乐。汉武帝感觉很愉悦，就让众公卿商议这件事情。他问大家：“民间祭祀时还鼓舞之乐，现在郊祭时却没有一点音乐，这样不太好吧？”公卿们回答说：“古代祭祀天地都有音乐，这样天神和地神才能享用祭礼。”还有人说：“泰帝曾让素女弹奏五十弦瑟，因为声音过悲凉，泰帝不再让弹，于是素女就把五十弦改成了二十五弦。”
以后，为庆贺平定南越，祭祀泰一神和后土神时，就开始使用乐舞，广召歌手，开始制作二十五弦瑟和箜篌瑟。
第二年冬天，汉武帝和大臣们商议说：“古代要收兵止武，然后才能进行封禅。”汉武帝率领十多万军兵巡视北方，还军时到桥山祭祀黄帝陵，在凉如让军队返回驻地。
汉武帝奇怪地问：“我听说黄帝并没有死，而是成仙上天了，现在却有陵墓，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回答：“黄帝已经成仙上天，这是群臣安葬他的衣冠墓。”
汉武帝回到甘泉宫，为了祭祀泰山作准备，先祭祀了泰一神。
汉武帝自从得到宝鼎后，就和公卿儒生们商议到泰山封禅事宜。因为到泰山封禅这事很少发生，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其具体的礼仪，群儒们就引用《尚书》《周官》《王制》中记载的天子射牛、遥祭的事件。齐国人丁公九十多岁了，他说道：“封禅的‘封’字，应当是不死的意思。因为遇到疾风暴雨，秦始皇没能登上泰山山顶封禅。陛下如果真想要上山，只要稍微登高就没有风雨阻隔了，那样就能封禅。”
汉武帝于是命令诸儒生研习射牛和遥祭的礼仪，拟定封禅仪式。
在准备了几年后，终于要动身前往封禅。汉武帝听公孙卿和方士们的建议，说黄帝在封禅时，都招来怪物和神仙沟通。他也想效仿黄帝去沟通蓬莱仙山的的人士，自认为自己的德行比肩九皇，就让儒生们写文章来表达。但这些儒生既不能辩明封禅仪式，又拘泥于《诗经》《尚书》等古书典籍而不敢有所突破。
有一次，汉武帝把准备封禅用的祭器拿给儒生们看，儒生们有的说：“这和古代的大不相同”。徐偃则说：“太常祠官们的礼仪不如古代鲁国的好。”在这时，周霸聚集儒生们策划封禅事宜。这些儒生们七嘴八舌，引经据典，摇头晃脑，讨论不出个结果，刘彻干脆贬退了徐偃和周霸，把这些儒生们全部罢黜不用。
公元前110年三月，汉武帝向东到达缑氏县，登上中岳太室山祭祀。跟随的官员好象听见山下有人高呼“万岁”，问山上的人，说是没有人喊，问山下的人，也说没有人喊。汉武帝于是给太室山三百户封邑，号称崇高邑。汉武帝率众向东登上泰山，山上草木还没有长出叶子，就命令人们先把石碑搬运到泰山顶上。
汉武帝东巡海上，祭祀天地、阴阳、日月、兵和四时八神。齐国人上书说的神怪鬼怪等方术数以万计，但却没有一样灵验。汉武帝不死心，命令那些说海中有神山的数千人前往寻找蓬莱神仙。公孙卿经常手持符节，等候在名山旁边。
当队伍到达东莱时，公孙卿说自己在夜间看到有一人，身高数丈，但靠近时却不见了，只看到很大的脚印，像是禽兽。群臣中有人说，看到一名老翁牵着一条狗，说是“我想见巨公”，忽然间消失不见。汉武帝察看了这些大脚印，半信半疑。等到群臣说起老翁的事后，才相信确实是神仙来了。刘汉武帝夜间住在海上，拨给方士们驿车，派出寻访神仙的达到数千人。
四月，汉武帝回到奉高。他想着儒生和方士们说的泰山封禅仪式各不相同，又缺少相关记载，确实很难施行。他到了梁父山，祭祀地主神。乙卯日，汉武帝命令侍中官儒生头戴白鹿皮帽，身穿官服，他自己进行射牛祭祀。在泰山的东方筑起祭坛，就像郊祭泰一神一样。祭坛宽一丈二尺，高九尺，祭坛下面放上玉牒文书，其内容保密。
这些仪式进行完后，汉武帝只和侍中奉车都尉霍子侯登上泰山，举行祭天仪式，当然这些内容都绝对保密。
第二天，队伍一行顺着北坡下山。丙辰日，在泰山脚下东北方的肃然山设立新的祭祀场地，按照祭祀后土神的礼仪进行。在泰山封禅中，汉武帝亲自礼拜天神和地神，穿上黄色礼服并使用音乐。用采自江淮一带的三棱灵茅作为神垫，用代表五方的五色土混杂起来安放在祭坛上。还放出奇异的飞禽走兽和白毛野鸡等动物，气氛很是庄严肃穆。没有使用兕（音sì，四）牛、旄牛、犀牛、大象之类的动物。汉武帝等人封禅泰山离去后，在夜间还有光华闪耀，白天有白云浮起在祭坛上。
汉武帝从泰山封禅回京后，高坐在明堂之上，群臣都齐声山呼“万岁”祝贺。汉武帝下诏改年号为元封元年，其事记载在《武帝记》中。汉武帝又下诏说：“古代天子每五年巡视一次，在泰山举行祭祀，诸侯们朝拜都有地方可住。诸侯们可以在泰山下各自修建官邸。”
汉武帝已经封禅泰山，并没有遇到风雨，方士们也说蓬莱的神仙快要找到了。汉武帝很高兴，感觉自己再去或许就能遇到神仙，就又东行到海上眺望，希望见到蓬莱神仙，结果当然是望眼欲穿了。奉车都尉霍子侯突然得了暴病，一天时间就去世了。汉武帝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沿着海边北上，到达碣石山。接着巡视辽西，经由北方边境到达九原县。五月，汉武帝返回甘泉宫，全部顺利进行一万八千多里。
这年冬天，汉武帝到雍城郊祭五帝，回到长安后拜祭泰一神。拜祭词中说道：“德星光芒闪耀，象征我大汉吉祥不断，永世安康。寿星一直闪耀在天空中，这都是上天降瑞，皇帝敬拜泰一神享用。”
公元前109年春天，公孙卿说在东莱山见到了神仙，说神仙要面见天子。汉武帝于是赶往缑氏城，拜公孙卿为中大夫。他到了东莱后，留宿了很多天，却什么也没有见到，只是看到了很多巨人脚印。汉武帝再派数千名方士前往寻找神仙，采集灵芝仙药。
这一年天气大旱。汉武帝已经找不到巡视的名义了，于是就前往万里沙祈求降雨，经过泰山时又进行祭祀。队伍返回时到了瓠子口，他亲临堵塞黄河决口现场，先后停留两天，把祭品沉入河底祭祀后就离开了。
黄其军
作于2021年6月10日（古历辛丑年五月初一）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近期同类文章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