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败俱伤
听到对方自报姓名,安追风心内凛然一震,原来这“追风手”之号正是江湖朋友送给他的美誉。
然而那关山月明知他追风手的名号,却仍然大大咧咧出来应战,足见大是劲敌。
这两人的外号一个是“八方风雨”,一个却是“追风手”,似乎是天生的对头,连外号都暗藏相压之意。
关山月话语一落,安追风淡淡说道:
“关兄客气了,在下不过是浪得虚名,怎敢赐教关兄?”
关山月笑道:“今日且看是我风雨无阻,还是你追风手真的能追得了风?”
安追风仍淡淡说道:“关兄不必为此担心,是何结果待会便知。”
安追风话音一落,突然身形一晃,已向后退开了十步。
几乎在同时关山月也身影一晃,轻飘飘向后退了十步。
如此一来俩人便相距二十步,各自都凝神戒备,紧紧盯着对方。
蓦地关山月轻喝一声:“看镖!”
随着这声轻喝,一道白光已从关山月右手激射而出,直取安追风面门。
安追风不闪不避,伸出右手向前只一抓,早将那道向己疾射的白光抄在手中。
安追风反手向地板下一掷,只听得“夺”的一声,一支亮闪闪的银镖已斜斜插于地板上。
虽然关山月第一镖便被安追风轻松破解,但却未有丝毫气馁。
他这一镖本就是为了试探安追风的虚实,倘若对方连这一镖都接不下,那岂非是浪得虚名?
这一试探,关山月已知安追风的暗器功夫丝毫不弱于己。得知这个底细后,关山月好胜心不免大炽。
他知道在安追风面前,用寻常手法发射暗器决计难以讨好,心念电转之间,他已然有了计较。
他左手一挥,一道白光刚向安追风射出,右手早已又一挥,又是一道白光向安追风疾射而去。
然而后发的这道白光,却比先发的那道白光更快、更急。
关山月这手后发先至的暗器功夫刁钻诡异,令人防不胜防,堪称高明之极。
以往对敌时只要使出这一招,他便可胜券在握。自出道以来已不知有多少成名豪杰,败在他这一招之下。
此刻面对安追风,关山月自是又寄望于这一招。
只听安追风赞道:“好一招流星赶月!”
关山月这手后发先至的暗器功夫,正是叫作“流星赶月”。
安追风口中虽说着话,手上却毫不迟疑,只伸手轻轻一抓,便将后发先至的暗器抄在手里,紧跟着反手便将暗器射了出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之间,两道白光已相撞在一起,两只亮闪闪的银镖同时掉落地下。
“好!”
关山月不由得赞了一声,望着安追风说道:
“安兄,伤在‘流星赶月’这一招之下的江湖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无人能避开这一招。
“想不到今日竟被安兄所破,可见安兄这‘追风手’之美誉确是当之无愧!”
安追风淡淡说道:
“承蒙阁下夸奖,阁下尚有何看家本领,不妨施展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关山月抖擞精神,沉声低喝道:“再看看这一招!”
低喝声中,关山月双手连挥,但见一件件银镖、铁莲子、五芒珠、梅花钉、透骨针……
大大小小一共十三种形状各异的暗器,化成一道道白光、黑芒,分上、中、下三路一股脑儿向安追风疾射而去。
更加诡异的是,有几道白光、黑芒射到半途还相互碰撞,而且一撞之下竟然改变了方向。
本来已从安追风身旁飞过,瞬间却又蓦地回旋,居然从后面袭向安追风后脑。
这一来安追风不但身前有暗器,左右两边有暗器,连脑后都有暗器袭到。
这从四面八方的暗器,有的嗤嗤作响,有的悄然无声,有的白光闪闪,有的黑影一道。
数量之多,袭击方向之诡异,简直令人胆颤心惊。
这手非凡的暗器功夫,正是关山月的成名绝技:八方风雨!
双方观战之人看得暗暗心惊,不免暗自忖道:“场上若是换了我,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暗器,只能束手待毙罢了!”
左天王见关山月使出了这招“八方风雨”,禁不住眉头紧锁,暗暗为安追风担忧。
他实在想不到,关山月的暗器功夫竟然一神如斯!
安追风虽然有追风手的美誉,可这四面八方的暗器却实在太多,而且太过诡异。
安追风能否在这铺天盖地的暗器下全身而退,左天王心里实在没底。
毕乘云却是暗暗得意,这一局己方形势占优,眼见将可以获胜。
只要胜了这一局,己方便占了先手,余下两局中只要自己亲自出手再拿下一局,则胜局已定!
到时左天王除了拍屁股乖乖走人外,又岂能再有他法?
不得不说,关山月这手“八方风雨”确是非同凡响,连李白看了都禁不住暗暗叫好,在心中忖道:
“除非安追风有公孙大娘那手水泼不进的风雷剑功夫,否则如何躲得过这从四面八方的暗器?”
李白心念方动,那各种各样的暗器已先后打在了安追风身上,竟无一枚遗漏。
安追风直挺挺的站着,已被各种各样的暗器扎满,身上到处有鲜血从衣衫渗出。
毕乘云不由得心中大喜,这安追风身上至少已中了百十件暗器,除非他是大罗神仙下凡,否则绝对难逃一死!
毫无疑问,这第一局的比试显然是关山月获胜!
毕乘云心内洋洋得意,正想挥手叫关山月退下。
谁知便在此时,忽见关山月身体晃了两晃,竟似无法站立一般。
毕乘云不禁暗暗吃惊,正在疑惑之际,关山月蓦地身体一颤,竟慢慢瘫软倒地。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令毕乘云目瞪口呆。
便在此时,只见身上扎满暗器的安追风吃力说道:
“我这追风手的称号……并非是说接暗器了得,而是指发暗器的手法之快……
“关山月,也许你至死都不会知道我这称号的真正意思……”
安追风声音越来越低,“意思”二字刚一出口,便朝后缓缓倒下。
毕乘云连忙朝倒在地上的关山月看去,只见他咽喉部位正正插着一把飞刀,竟已气绝身亡。
原来关山月这“八方风雨”的绝招一使出,安追风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接不下这四面八方的暗器。
只得寻思作个两败俱伤的打法,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出一把飞刀直取对方咽喉。
关山月的暗器固然全部打在他身上,但他发出的飞刀却也射中了关山月的咽喉。
因为关山月被飞刀正中咽喉要害,所以倒还比安追风还要毙命在先!
本以为这场比试胜券在握,谁料居然成了两败俱伤!
毕乘云铁青着脸挥了挥手,两名下属当即上前把关山月的尸首抬了下去。
左天王自然也令人将安追风抬回,查看过安追风伤势后,不由得暗暗伤怀。
只见安追风双目紧闭一动不动,鼻孔里已然没有了气息。
左天王暗自伤感了片刻,默默站起身来,忖及安追风之死乃是因李白而起,一缕难以言喻的怨恨登时在心头浮起。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目光,向不远之处的李白狠狠瞪了一眼。
看见左天王扫向自己的目光中除了悲愤外,还带着一缕强烈的怨毒。
李白不由得心中一凛,他心里极为清楚:
虽然安追风是与关山月比试暗器殒命,但俩人比试暗器的起因却是因为自己!
如此一来,左天王怎会不把安追风殒命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李白知道,经过安追风殒命之事,左天王不但对自己心有怨恨,还会越来越深。
虽然在公孙大娘的《营救计划》中,对此节误会早有预料,本来只须将《营救计划》告知左天王便可令误会消除。
但是从那天李十二娘发现蒙面人潜入岐王府来看,王府里极有可能潜伏着奸细。
多一个人知道《营救计划》的存在,便会多一分计划泄露的危险,为保密起见让《营救计划》能顺利展开,这个计划势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除了制定计划的公孙大娘自己,知道这个计划的人不过只有岐王与李白罢了。
李白心里很清楚,若想让《营救计划》最终得以成功,在瞒着左天王的同时,自己须得做好蒙受委屈与不白之冤的准备。
所以面对左天王那几欲喷火的怨毒目光,李白只能苦笑一下,暗自叹息着将视线移向别处。
左天王见李白避开自己目光,从鼻孔里冷冷一哼,转向毕乘云道:
“敢问毕兄,这一局双方都有人身亡,胜负却如何算法?”
毕乘云正为关山月之死而气闷,便没好气的答道:
“左兄岂非多此一问?既然比试双方都死于非命,那自然是平手之局!难遍左兄想说我方的人先倒下,这一局算你方得胜?”
左天王冷冷说道:
“左某才没有那么无赖,不过是想提醒你眼下还有两局而已。
“若是待会儿双方又是各胜一局,岂非又还是分不出胜败?”
毕乘云怔了一怔方道:
“若然待会儿双方仍是各胜一局,那便继续比试下去好了,总之定要比到双方分出胜败为止,左兄以为如何?”
“便是这样!”
左天王双掌干脆利落的一拍,回头叫道:
“梅兄弟,你比第二局!”
被左天王称为“梅兄弟”的下属叫作梅傲雪,正是那三个商贾当中的老二。
听到左天王点名要自己出战,梅傲雪当即点了点头,缓缓步入场中。
毕乘云见状,遂也转过脸朝身旁一位长得高高瘦瘦的下属努了努嘴,那位瘦高个自然会意,当即迈步而出。
梅傲雪挺着长剑一言不发,冷冷盯着走进场中的这位瘦高个。
毕乘云派出来比试的这位高高瘦瘦的下属叫作铁无疑,身材之高、体型之瘦,着实过于显眼,用一根竹篙来形容其人也毫不为过。
这铁无疑身高且瘦,走起路来犹如一截长竹篙般摇摇摆摆,看上去颇显滑稽。
说来有趣,这铁无疑本身长得就如一根竹竿,偏偏所用的兵器也与身材相似。
他用的是一把长剑,然而这把长剑却极为特别,寻常之剑只有三尺七寸。
但铁无疑所用的这把剑有四尺三寸,比寻常之剑足足长了六寸。
这把剑又窄又长,与他本人身材几乎一个样,这把剑持在他手中相映成趣,倒是相衬得很!
铁无疑缓缓走到梅傲雪身前停下,见梅傲雪一直用眼睛瞟着他,当即斜着眼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本人和我的剑很滑稽?”
未想到梅傲雪居然老老实实承认道:“是!”
本以为对方听了后会立刻发怒,谁知道铁无疑不但不怒,反而对梅傲雪笑道:
“你这人倒挺老实,说实在话我很讨厌不老实的人。
“明明心里这样想,可等你开口问他却又不肯承认了,这种人实在是该死!”
梅傲雪却不领情,抬眼向上淡淡说道:
“不老实的人不见得就该死!”
铁无疑摇摇头道:
“你错了,在我面前不老实就该死!实不相瞒,我用这把剑已经杀了三十一个对我不老实的人,现在你将会是第三十二个!”
梅傲雪丝毫不为所动,仍是淡淡说道:“听你适才所言,好像对你不老实的人才该死,你不是说我老实吗?”
铁无疑伸手拍了一下后脑勺,居然不乏歉意的说道:
“实在是抱歉之极,我忘了告诉你:在我面前不老实的人固然该死,但老实的人却也不能不死!”
听到对方此话,梅傲雪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个念头:
“这家伙的头脑是不是有问题?”
铁无疑见梅傲雪紧盯着自己,神色间似有不解之意,当即嬉笑道:
“在我面前不老实就是存心欺骗我,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死?
“不过似你这般对我如实相告,却又让我很难堪,所以同样也该死!”
如此牵强、古怪的逻缉,实是让梅傲雪哭笑不得,有心再刺激他一下,遂又说道:
“看来是我看走眼了,瞧你长得像根竹篙一般走路摇摇晃晃,我还以为你言辞木讷,是个老实人。
“未想到你竟是个卑鄙狡诈、强词夺理的家伙!似你这般厚颜无耻为滥杀行为找借口的卑鄙小人,简直是天下罕有!
“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可以让我成为你剑下的第三十二人?”
听到此话,铁无疑笑脸顿时消失,一张瘦长的马脸变得既凶又恶,盯着梅傲雪阴恻恻的说道:
“好小子,胆敢消遣我?既然你想做我剑下第三十二人,那就受死吧!”(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