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前总统奥巴马要当陪审员了,一小时能有17美元的报酬。若一天8小时,可得136美元。这是芝加哥库克县法院即将于2017年11月开庭审理的一场官司。按美国的规矩,每个成年美国公民都有担任陪审员的义务。但是不满21岁、不在本土居住、不通晓英语及听力有缺陷的人、有前科者,没有资格充当陪审员。奥巴马在芝加哥有房产,又是芝加哥的登记选民,所以,他有义务参加芝加哥法院某个案件的陪审团。但这要由法院从当地合格人员名单中随机抽取确定。
英美等司法体系中的陪审员制度已经很久了。陪审员组成的陪审团会参加庭审全过程,并决定被告是否有罪。但在陪审团组建时,控辩双方律师可以对陪审团候选人进行资格审查,如果被认为有什么倾向性或利益关系,则不能进入陪审团。但奥巴马愿意参加,那通常控辩双方律师都不会拒绝。怕只怕一个案子,还没进入审理时,控辩双方就达成庭外和解协议或撤诉,庭审没有必要举行,那陪审团也就无事可干,只好解散。当年,小布什也是在总统之职卸任后被选中当陪审员。但说好的案件审理应控辩双方庭外和解,便没有真正当成陪审员。前总统克林顿也曾当个候补陪审员,但那个案件,原告撤诉,便没有他的什么事了。
美国法律规定,审判过程中,陪审员的姓名和身份都是保密的,除非他们自己向外界揭露。新闻媒体不得擅自公布陪审员的姓名,只能用他们的座位顺代表其身份。奥巴马的陪审员身份提前被透露,却是库克县法院院长蒂姆•埃文斯告诉新闻媒体的。这大约得到奥巴马同意吧。不然,埃文斯院长就违法了。而埃文斯院长向媒体说这事,有一个目的,“大家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赚多少钱,而是要积极投身社会事务,做一些有益于社会的好事,这很重要。”意思是借奥巴马鼓励公民积极履行陪审员的这个法定义务。这是由于当陪审员,有时是极麻烦的一件事。
案件不复杂,比较好审理,那好办。但有些案件,需要冗长的审理时间。控辩双方没完没了的质证、质询,陪审员要一直坐在那里认真听,最后还要做出自己的裁决。在审案期间,还不得与外界接触。所以,虽然法律规定公民有这个义务,但公民也可以用恰当的理由拒绝当陪审员。
对芝加哥库克县法院来说,奥巴马同意参加他们的一个案件审理,是极光彩的一件事。此案若当真能够开庭,即便原本极普通的一个案子,也可能成为名案。相关法官、律师能够借助名案而在业界扬名立万,是自然而然的追求。一个案件成为全国的焦点,法官与律师的表现,就会被公众指指点点。你过关了,就成为社会名人。其他陪审员也很乐意。与前总统一起当陪审员,那是难得的一次经历。而在案件审理过程中,奥巴马也必须有上佳的表现,不要出什么重大差错。他若当好了这个陪审员,无疑又增加了他的社会资本。退休总统有点特别的事干干,成为新的社会话题,可以增添其人生的传奇性。
美国就是这样一个有趣的社会。
将一个人的有罪无罪的定论交给陪审团,是一种比较有意思的司法设计。一方面,是提升了社会的参与性,将最重要的审判权力交给了普通公民,也对公民增强法治意识起到良好的作用。另一方面限制了法官的权力,让司法腐败很难运作。法官不能判定被告有无犯罪,只能根据陪审团的决定来作法律上的判决,那对司法公正真有好处。不过,这只限于相对重要的案件。美国也有不少小案件在原告与被告自愿的情况下采取简易审理程序。在简易审理法庭,通常只有一名法官而无陪审团,好多人也不请律师,法官根据双方陈述当即宣判,一般也不得上诉。这种简易审理的案件,常有法官用比较有趣、讲理又宽容的原则审案并判决,然后就变成公众爱看的视频,被传扬。美国有些电视台,经常播放简易审理法庭审案的全过程。有陪审团的常规案件或重大案件,经当事人与法庭同意,也可以全程公开甚至直播。有人不了解美国的情况,误以为美国法庭都拒绝庭审直播。只有少数州的法庭是一律拒绝的,许多案子庭审未经同意,当然不能直播,而开放的州里面即便某些案子同意直播了,也对拍摄画面、角度等有诸多限制。
要想了解和研究美国,找寻这个国家的成功之道及存在的弱点,那最好就从美国的司法实践中多下点功夫。美国的立足点是先从契约精神、法律的公平与宪法的权威确认开始的。最早的美国精英人士,是富人、学者、教士和有威望的人组成的群体,他们曾经对民主没有什么信心。美国首先是一个法治国,首先将保护生命权、财产权、人格权、自由及自由表达权放在比民主更高的位置上,这是要今人认识清楚的。正因为如此,美国先贤才设计了复杂的权力制衡体系与选举制度,就怕坏人坑害这个国家。他们当时将可能的最坏情况都想清楚了。第一,让国会牵制总统。如果总统与国会联合起来变坏,那法官就可以成为第二条防线。如果总统、国会、法官都一起变坏,那新闻媒体就成为第三条防线。如果总统、国会、法官、媒体都变坏了,那没有办法,公民可能通过持枪权来对抗。这就是美国的真正国家秘密。其中,司法体系在其中实际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如果奥巴马参与的这个案子,能够电视或网络直播,那社会轰动性就大了去了。但如果控辩双方庭外和解或控方撤诉,那就又没有奥巴马什么事了。奥巴马退休后,似乎也一直没有多少正事干,经常在玩打球、冲浪、旅游那些,也该让他有点正事做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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