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只有一颗安静的心,没有冗杂的感情夹杂,一心一意,在深泉之中如此浮沉。
最初到常州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怎么在这里留下步履痕迹,或者怎么跑断双腿,或者该不该定居。
眼下只幻想过怎么吃遍这里而已。听过刘邦寻城闻声吃狗肉,张嘉佳犀利索罗啃着小龙虾的大钳。
我没有油盐酱醋那种情愫,只想着吃饱便好,有酒便好,于是从来不管吃什么。
因为不挑剔,跟着朋友,逛到饿就近而坐,就食而吃。
武进的变化速度总是会超过我们大脑里的塑造速度,几日不见,便有焕然一新之感。
几个大老爷们走马式逛街,难以对男鞋女装厨具家纺充满兴趣。往往走了半天憋出一句:“吃的在几楼?我饿死了。”
“那你吃啥?”
“不懂,有酒就好。”南通小明,操着方言,以酒论饱。
“每次四瓶就倒,有什么叫嚣的。”宿迁老瑞弹弹烟灰,带着鄙夷的目光吸了一口。
我们不喜欢在大圆桌上团坐,点了十几盘,半天不见一盘凉菜上来,花生萝卜干也不嫌弃。你送到嘴里过的筷子搅过毛血旺,我吮过罗宋汤的汤匙再去舀几勺。
打着脸冲着胖子我们亲密无间,深度的是我们唾液的交流。
我靠。
管饱就好,有酒便好。
总是带着这样的理念,三五成群,饿虎饿狼结伴,揣着吃回本的心态去自助烧烤。
“你拿点贵的去,别端两盆包子回来。”无锡毛毛看着常熟老马,夹着三文鱼,一脸不屑。
“要你管。嗦你的炸酱面去。”
如果酒不是自助畅饮,除非特别便宜,我们也不会选择这里,毕竟吃红了眼都会觉得自助的钱不是钱,还不如一撮生菜包培根好使。
我听过这样的对话,
“小明,你饱了吗?”
“嗝-”一声长嗝,“被你们这群狗日的灌饱的。”
“吃了多少?喝了多少了?”我问。
“两串年糕,七瓶雪花,嗝-”
“你满了吗?”
“快了,已经到喉咙口了。”
喝到后来,甚至恍惚,认为酒比人品重要,喝酒才是真英雄,我去你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喝!”然后就是叮铃桄榔瓶子杯子相碰的声音。
空酒瓶子都是伪战绩。争着谁多谁少,就差握着酒瓶当街乱跑和你拼命。
于是接着猛喝。我藏匿酒瓶之中,苹果汁代酒,偷偷摸摸吃着烤炉上回本的东西,留下几块焦的漆黑培根,两撮皱缩的金针菇,焦成木炭的熏肉。
“我的肉呢?”南通小明问。
“这呢。”我指了指肚子,又看了看炉子上那几块黑东西。
“那我现在吃你还是吃炭?”
“新长得肥膘不中吃。”摸了摸肚子,捏了捏新添的那层。
“靠。”南通小明转身端着光盘子走了。
喝酒吃肉总是嗨得得意忘形,有失身份。坐在角落里,门口也听得见我们的喧嚣,像梁山好汉却实则各个地痞流氓捋袖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给我们换烤盘和火炭的服务生,一脸唾弃,面对烧红的炭炉子,他似乎有把我们脑袋往里面摁的冲动,咬牙咬的嘎嘣响,于是挤出一句话,
“先生们,炭火温度够吗?”
“够够够,你也来喝一口。”南通小明递给服务生一只空酒瓶,醉意甚浓,酒意阑珊。
于是服务生走了,估计他回厨房拿那把杀猪刀,磨得锃光瓦亮,杀气腾腾。
其实我们曾经被店主驱逐过。
晚间八点黄金档时间我们都闲着无事可做,七八个人便去大学对面的烧烤大排档喝酒。
小店不仅小,而且卫生令人担忧,冷冻室的菜品看着就没有了胃口。菜盆汤汁里返着血色,脑子里补充了不怎么爽的画面。不过酒是随意拿,便夹了几片干净的豆腐干,又扛了一箱酒,然后开始肆无忌惮的吹牛皮扯犊子。
不知不觉喝干了一箱,宿迁老瑞和无锡毛毛又去扛了一箱,老板一愣,并不太在意。
“这蟹黄汤包怎么吃我告诉你们呐。”桌上没菜,就自行精神补充菜品,突然桌上感觉丰富了好多。
“你们苏邦菜真是受不了,甜的够呛。我们小干鱼煎饼才是好东西,辣的可以,乖乖这味道。”宿迁老瑞反驳了无锡毛毛,手里的筷子似乎还在桌上空着比划。
“呵!辣成那幅鬼样子,如皋火腿尝过不?”南通小明继续脑补。
“下次来咱大南京恶吞几口回卤干,甜而不辣,味道特好。”南京阿黄说。
“你们点得够多了啊,老板就这些,上菜!”常熟老马对着老板一个响指。
“你醉了,喝酒!”南通小明举着酒瓶子,“我再去搬几瓶。”
面对着老板而坐,他看着南通小明搜刮着他的酒,他动着嘴唇,做着“我靠,王八蛋”的唇形。
我们周围已经被空的酒瓶子围了起来,倾倒的歪斜的,我们就像收废品的,斤斤计较着谁搞来的啤酒瓶子多。桌上只有几片豆腐干,连花生米都没有。
酒足饭未饱,便又搞了一大盘椒盐小龙虾和一盘辣黄鳝。吮虾黄、挑虾经、碎钳壳、嚼虾肉、剔剁椒、撕鳝肉,抿椒盐……叮铃桄榔又是一番折腾,这下彻底酒足饭饱。
“你们真厉害,我的小店经受不起你们这样消费,下次别来了。”老板无奈语气里透着地头蛇的霸道,似乎表达了“他奶奶的,我的店都吃穷了,滚。”
“老板我给你点个赞。”南通小明伸着大拇指,说完摇晃着靠着毛毛睡得不省人事,鼾声雷动。
喝酒吃肉,吃肉喝酒。
这些似乎成为仅此于学业考研的大事。包上一块酱牛肉,带上一桶泡面,揣上一打啤酒,提上一壶开水,在自习室上带上一天。负重行军结果发现书没有带。
考测评那天晚上,三五成群又接着出去觅食。
四处找饭店,要求挺简单,自助且酒水畅饮。这些就足够了。
最后落地在一家自助火锅。
吃饭喝酒的场景还是一样,抢肉卖酒也是老嘴脸。
“今天这酒怎么没什么劲啊?”宿迁老瑞巴咂巴咂嘴品着这酒。
“畅饮的酒不是工业酒精兑水就不错了。”南通小明望着酒调侃。
“啤酒没意思,我去拿两瓶红的。”苏州俞总发现酒台上有红的,便换换口味。
中间的过程如出一辙,就是灌南通小明。喝到最后,都是异常亢奋,摇摇晃晃的回了宿舍。
结果等其他室友回去的时候发现这帮人全都趴在桌上酣睡,嘴唇发紫,还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吓得直接倒上一盘冷水浇了上去。
“我刚刚是不是死掉了啊?”惊醒的南通小明惊呼。
“几乎挂了,你没事喝啥破酒,喝成这幅鬼样。”
“等我元气恢复去轰了那家火锅店。”然后爬上床沾枕呼噜便起。
有事没事就会扯扯酒,无论酒水、酒糟还是酒酿,不过不嗜酒也不酗酒,一口一口的蠕动翻涌,在胃里都是滚动的暖意。
为谁而喝,和谁共饮。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做梦,然后,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里。我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让我回味、让我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 ,我不会相信,有一种人可以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