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发时常就要在村东头的那块荒地上溜达一圈,那块地是村里最最贫瘠的一块地了, 种啥都不长,就连生命力最旺盛的野草,都害怕种子飘落到这块土地上。稀稀拉拉的几株杂草要死不活的耷拉着头,完全遮盖不住那丑陋的土地。
“这是块宝地啊!”整个村里只有大发这么想,别人都认为这是块鸟不拉屎的荒地。当初分地的时候,人们都想先要肥地,但这分到最后剩下的荒地谁也也不想拱手让给别人,于是这块荒地便成了村里的公共财产,谁都可以用,却谁也不能用。
别人都认为是块鸡肋的荒地,在大发眼里却是块宝地,这里正靠着村东头的马路,交通发达,而且旁边就是一条小溪,乃是风水绝佳的建设用地啊!想着自己拿到这块地盖房子的场景,大发仿佛已经看到自家房子美丽的红色屋顶了。
但是这地并不属于大发,他也并不想用自家的好地来换这块荒地,所以他在这块地旁边绕了两年,连地里有几根草都摸熟了,却连半块瓦都不敢往这地里运。急得他脸上的小胡子白了一半,活像个钻了灶膛的花猫。
这天,大发从荒地溜达完回家,突然神神秘秘的跟他婆娘说:“老婆子,咱赶紧把村东头那块地属于咱的那份并给别人吧。”
“咋?你不是想要那块地吗?并给别人做啥?”大发拉了拉他婆娘,小声的说:“我今儿遇着大仙了,他说谁有那块地就要遭受血光之灾呢!趁着别人不知道,赶紧把那地并出去吧。”
“真的?那我可得和孩儿他舅说说,让他也赶紧把地并出去。”
“行,就和他说说,可别再和别人说了,不然谁还要咱并的地啊?”
看着婆娘往她娘家去的身影,大发去买了瓶二锅头和一包花生米,哼着小曲对付了中午这一顿!
果然不出所料,不出三天,村里人都蠢蠢欲动,到处打听着谁愿意并了村东头的那块地。这天大发正在洗脚,隔壁三柱进来喊他,“发叔,那么早睡啊?村长找您喝酒呢,快走吧!”大发知道时机到了,连忙穿好鞋往村长家赶去。
到了村长家,村里大户的当家人都到了,大家都招呼着大发坐,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聚会。大发也不急,客客气气的应着,等着他们先开口。
酒过三巡,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挑起了话头:“咱们村那么些年了,别的地方都不错,就村东头那块地,一直撂着荒,照理说这话不该我说,但我就是看不惯,好好的地,就因为村里人谁也不让谁荒在那,不可惜了吗?”
村长立马接过话去:“我也觉着可惜,不过那是村里的地,我作为村长也不好动,不然早把它点上庄稼了。”
这时一位村里的老人发话了:“我看啊,这地要想不撂荒,就不能还归村里了,看谁想并给并了去,省得麻烦。我是老了,不能干活了,家里那几亩地就够收拾了,不然我一准给并过来。”
大发看着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出声,就看着他们互相踢皮球,自己坐等球进自己家。
终于有人发现了默不出声的大发,于是出声试探到:“我看大发你这两年一直在那块地周围转悠,可是听说了什么?”大发一听,便回到:“我是看那地挺好,就是我家婆娘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说那地邪乎,非要把那地属于我家的那份儿并出去,见天的和我吵。”
众人一听,立刻明白了这有个冤大头,于是一起奉承道:“发兄弟果然慧眼识珠,那些个婆娘除了做饭带孩子还会什么?那地搁我们村多少年了?也没听说出过啥事,就那些娘们儿信这些个鬼话。”
“是啊发兄弟,你要是想并那块地,我是第一个支持你,也不要你别的,你随便给村里三百五百的面子钱,那地属于我的那份儿你随便用。”
大发一听这话,立刻装出一副被奉承高兴了的样子,端起酒杯到“我就知道还是兄弟们痛快,和那些个娘们儿没什么好聊的。村长,赶明儿你帮我放出话去,就说我大发打算并了那块地,谁家有什么条件都和我谈谈,我绝不亏待大家。”
大家伙一看有人要接盘这个烂摊子,全都高兴起来,推杯换盏的热闹起来,直哄的大发不知道东西南北。
这边大发回到家,那边村长就和剩下的人商量好了,这地就当白给大发了,让他给村里象征性的出两百块钱,省得他觉得价钱太贵反悔。众人这边一边坑人一边让人出钱还觉得自己仁义,那边大发听到了消息却乐开了花,真所谓其乐融融。
大发得了地,不到俩月就动土盖起了新房,高兴的上窜下跳,村里人却从他婆娘和他吵架中知道了这地邪乎的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一个个暗骂大发无耻,大发得了便宜也不在乎他们骂,乐呵呵的运来红瓦准备装新屋顶。
谁知屋顶没装完,大发却从屋顶摔了下来,在他一片红色的幻想中摔了个头破血流。
别人都说他是自作自受活该,只有他婆娘不明白,这人明明第一个知道要了那地会有血光之灾,怎么还偏偏去并了那块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