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来前已和梅武商定过,种种可能都作过猜测。一旦陈赫祖有所松动,如何讲,怎样合计,才不会让他恼怒成羞,翻脸不认帐。所以当陈赫祖说出此话时,红玫瑰觉得胜算过半,她立即起身,跪在客厅中央,把昨夜想好的台词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小女确实不敢冒失,我家老爷和姑丈的契约本该不是我能插手之事。可杨家再三遭此劫数,现只剩下我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但凡有一点辙我也不会上这个门。老宅烧了无钱修缮,只能暂居他所,老爷子客死他乡,不能迁柩回来落叶归根。先前的生意早已停顿,外头欠的债收不回,这几年坐吃山空,只出不进。再这样下去恐怕我娘儿俩要流浪街头,乞讨为生了。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我只能硬着头皮求姑丈看在老爷曾经和你兄弟一场的情份上,把原来的铺面还给我,也好让我娘俩有个指望,收些租金过日,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句句在理,丝毫找不出拒绝理由。陈赫祖听罢,心里暗暗吃惊,这个女人可是有备而来,不容小觑!他杨家有此女人当家,日后必定又会卷土重来。租金不谈,倒直接要收回门面,这个女人好大的口气!
陈赫祖深深倒吸口凉气:现在陈家店面生意都在这几个门面上,收回去,生意怎么做?要知道市面上紧俏物品,除了陈家,还有谁敢染指?不给吧,契约在人家手中拿着,这些年他早忘了门面姓杨不姓陈。
红玫瑰见陈赫祖半天没吱声,接着又说道:“其实我也知道姑丈难处,但我也实在没法。如果姑丈还要租用这些门面,我们得重新立契约,租金好商量。”
陈赫祖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人架在半空下不来。按他以往个性,早已大发雷霆,还容她一小小妇人在眼前谈什么租金合约?吃黑的事已是家常便饭,在桃花镇这个小地方,没有他陈赫祖办不到的事情。可关键问题是,这个女人身份不同,他不能冒然行事。她口口声称走投无路,无以生计,无非是在我面前装穷叫苦,她的目的可不是这区区几个门面,两个租金钱,她这是要在桃花镇重新拉大旗的架式。更何况杨家那大家业,不至于说没就没?这个红玫瑰是在我陈赫祖面前唱苦肉计呢!
陈赫祖心头冷冷一笑,跟我玩这套,门都没有,既然你想收回门面,我就叫你收回,看谁有胆去租!这戏要唱下去,我就陪你唱!
“你把话说到这份上,确实让老夫汗颜,现在世道不好,生意也难做,老夫这些年也是勉强为难。既然你想收回去,老夫也不能不给,免得外面人说我欺侮你们孤儿寡母。”陈赫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你得容我几日,待我把店里事情处理好!再给你回复!”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背对红玫瑰,一句送客,声音大而响亮。
红玫瑰心头一喜,陈赫祖终于按自己揣测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