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们说你死了,死在二十八年前的今天,死在你出生的日子里。可是为什么在你死后的第五年才出生的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你的我,今天捧着你的诗集,就像在和你对话一样,每一缕阳光、每一片叶子都能呼吸到你的气息。所以,我不会为你悲伤也不会为你吟唱,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死去。什么“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肯定是你和预言开的一个玩笑。
想想我们认识几年了呢?那时我上高一,你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选在了我们的语文教材中,你用文字做砖瓦,为我们一群在懵懂中迷航的少年们搭建了一座叫做“向往”的城堡,走在这城堡中我第一次见到了生命的底色,那么简单纯粹,却又伤痕累累。你说,你所敬佩的诗人雪莱、叶赛宁、荷尔德林……他们都是同一个王子的化身、不同肉体、不同文字的呈现、不同的面目而已。他们是同一个王子,诗歌王子,太阳王子。所以那时的你是不是已做好了加入到他们队列的打算,成为诗歌王子,太阳王子,并在脱离海子这幅皮囊之前,为每一个读你的人,留一片“春暖花开”的意向。你肯定没想到你做海子时未享受到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景象,已化作了一粒种子,种在了每一个和诗歌有缘之人的心里,那种子长大后结的果子都携带者“海子”的基因。
泉水白白流淌
花朵为谁开放
永远是这样美丽负伤的麦子
吐着芳香,站在山冈上
——海子《黎明(之一)》
你曾说过,抒情就是血。所以你所有作品都呈红色,都是用血浸泡过的,都是经过了火烙后生成的。你把似火的热血流进每一个生命元素,将它们倾力注进你的诗歌。但在你生活的途地上,却没有一个位置留给你摆放你的诗歌,摆放你灵魂的位置。因为,“土地已经死去。代替土地的是肤浅的,永不餍足的欲望。”这“欲望”与你原始生命的脉搏相违背,于是你成了“白白流淌的泉水”、“永远美丽负伤的麦子”。不过你放心,在你抛弃海子那副皮囊化身为诗歌王子、太阳王子去的那一刻,直到二十八年后的今天,甚至到很久很久之后,久到“诗歌王国”、“太阳王国”不存在时,你都不再是那“白白流淌的泉水”、“永远美丽负伤的麦子”了,你的“芳香”将萦绕每一个诗人的灵魂。
海子躺在地上
天空上
海子的两朵云说:
你要把事业留给兄弟 留给战友
你要把爱情留给姐妹 留给爱人
你要把孤独留给海子 留给自己
——海子《为什么你不生活在沙漠上》
你看你总是这么宽阔无私,这么热爱你的“兄弟姐妹”、“战友爱人”甚至把祝福送给每一个陌生人。唯独将最孤独的孤独留给自己,我不知道到底是孤独选择了你,还是你选择了孤独。我读到你《在昌平的孤独》你说:“孤独是一只鱼筐/是鱼筐中的泉水/放在泉水中”我想我是体会不到这般“谜”般的孤独,在你眼中是什么模样。但我期望能有个人,有个像你在《日记》中叫“姐姐”的那个人,陪你一起欣赏你的孤独,不管在你是海子的时候,还是诗歌王子、太阳王子的时候。
是谁这么说过 海水
要走了 要到处看看
我们曾在这儿坐过
——海子《海子小夜曲》
此刻也是一个下雨的夜晚,只剩我一个人,听着你的《海子小夜曲》在你诗歌的水中感受生命最原始的质感。想着再过不到两年的时间我就是你眠入铁轨,脱掉海子肉体皮囊的年岁了,但我对你的认识还是太过肤浅,解读不了你的孤独,也诊断不了你那“石头的病”病理在哪。我唯一敢确定的就是你的死,就是你并没有死。我想诗歌的缘分,也曾带领我到过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坐在某个海边,看看“我们共同的夜晚和诗歌。”
祈愿诗歌不死,祈愿麦地里的诗人“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