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北方传统意义上的“小年”,也称“祭灶节”,家家户户都要祭灶吃“芝麻糖”,就是俗话说的“二十三,糖瓜粘”。
传说每年的腊月二十三,灶王爷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这家人的善恶,让玉皇大帝赏罚。人们怕灶神报奏不妥而遭殃,故祭灶之日(腊月廿三)用粘糖糊封灶王爷的嘴,好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从而形成了中国特有的祭灶风俗。
吃着酥脆香甜的芝麻糖,我不由得想起了童年时在家乡赶年集买芝麻糖的情形。
芝麻糖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别称——“大糖”,是只有进了腊月才有的小吃,温度一高就会又软又粘,没办法下手入嘴。有的芝麻糖吃了会特别是粘牙,许是工艺不精的缘故。后来商贩们就把好吃不粘牙作为一个卖点,在年集上卖力吆喝以招揽顾客。
家乡离得最近的年集是铺上,赶集日是农历每逢二、五、八。离得远的其他几处,又有逢三、六、九的,有逢一、四、七的,也有的跟铺上的日子有重叠,无形中就分过去一些商家和顾客。
农村的集市多是老辈子传下来的,有哪个村想要新成一个集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要搭台子唱大戏,算是做广告聚人气,还要看看商户和十里八乡的村民买不买账。许多热闹了一阵后来就凉了散了。
铺上的集市是老集市,因此集市所在的那条街道两侧自然盖了许多门市房,临街还搭了些盖板石板做摊位。
时间长了,许多商户按照售卖商品的不同,自然形成了一个个区域,比如集市入口那一段路,两边多是卖日杂土产的,摊位上摆满了锅碗瓢盆、铁器扫帚等等。
再往里走,右手边是个低洼地带,也是个小树林,成了专门的牲口交易市场,有卖猪的,有卖羊的,还有卖兔子、鸡鸭狗和驴马的,一个叫唤,其他也都跟着叫唤,好不热闹。声响噪杂,混合着牲畜粪便刺鼻的味道。我小时候最不愿意跟着大人逛这里。
从这里再走,就要拐弯上一个斜坡,走到南北街上,就是集市最热闹最繁华的地带。拐角处是一家炸油条的,对面是打烧饼的,都是用的自家的房子,常年买卖,每逢集市更热闹一些,买的人也多。
往南走这一段买啥的都有,但以零食小吃为主,也有一些卖菜卖小孩子玩具的,都是邻路在地上铺一个床单或者塑料布,或者直接把盛有商品的篮子、筐、簸箕什么的放地上。路过的或驻足打量,或蹲下翻看,相中了就讨价还价,再不行还要买一送一。村里人的朴实和节省就在这买和卖之间,呈现得淋漓尽致。
爷爷的零食篮子就摆在这片地方,我通常会站在一旁,在爷爷忙不过来的时候,帮着找零钱、递东西。曾经有两年,我也会批发一些灯笼和蜡烛拿到集市上卖,挣个买作业本和铅笔的小钱。
过了腊八的年集,人山人海。因为天气寒冷,大家都是穿着厚厚的棉袄挤来挤去,南北走上几个来回,就要出一身的汗。
过年要买的东西有很多,吃的喝的穿的都要置办。集市最里边也是最南边是卖布卖衣服的集中地。过年了,大人小孩都要买件新衣服穿。除了逛零食摊外,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就是卖衣服的,那时候扯着大人的衣角,看着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衣服,真是有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每次赶年集,回去时都收获颇丰,计划买的不计划买的,最后都买了。平时舍不得买的,因为要过年招待亲戚,也都咬咬牙买了。那时候农民过日子,好像都是把一年要买的东西,攒到过年一块买。所以那时候的我们,也都最盼着过年。
如今,因为疫情这边乡村的许多集市都让停了。不过如今村村都有好几个超市,进城也方便。大家平时的生活,吃的喝的穿的都比原来过年还好,再买什么也都不稀罕了。
现在想想,赶年集或许不仅仅是买东西,也是那个年代乡村交流交往的一种独特形式。所以,就有了许多“磨集头儿”的人,就是逢集必到的人。去的次数多了,就跟商贩成了老熟人,价格行情也熟悉,有许多人最后都成了俗称“经济”,也就是现在说的中介一类的人。
真想再去赶一回年集,热闹喜庆,原汁原味,满满的乡愁,浓浓的乡土气息。
那绝对是跟逛超市不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