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他们的名字》 - 闭环强迫症患者

“大哥，高警官帮忙找到了这个。” 在飞机上，小李发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一个行车记录仪的录像，日期是大概一周以前。上面看到一个高个子黑影走过，拐进了一个拐角。然后是另外一个黑影，比第一个矮了很多。

紧接着高个子突然从拐角后面向小个子发出重重的一拳。小个子用左臂接拳，但是这一拳力量太大小个子没接住，差点被打倒。

一拳之后，高个子迅速踹了小个子一脚，把小个子踹得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了货车上，然后又摔在地上。高个子扬长而去，小个子过了好久才爬起来，踉踉跄跄离去。

两个人都看不清脸，但是那个小个子，身型像极了我的小鸟……

到了仁川，我按着地址找到了小丫头的家。

“大哥，我估计到您会坐这趟飞机来，她还没到家。” 小李已经站在院里。

刚说到这儿，一辆白色的越野车驶入了眼帘。居然是那天全弼道带着她回警局时开的那辆车，但是开车的却是一个小姑娘。

我的小鸟坐在副驾驶，就像一片枯萎的树叶，蜷缩在那里，看起来让人揪心。

她看到了我，呆在那里很久，然后用身体依住车门，想开门。但是她已经虚弱到了连车门都打不开的程度。

我胸中的怒火再也按耐不住，直接伸手去拉车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自己扛？！当我是空气么！

“等一下！” 小姑娘吓得断喝一声，但是我没有注意，一把把车门拉开。

我的小鸟靠着车门直接掉了出来，砸在了我身上被我接住，差一点摔到地上。

“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带她去上学？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向小姑娘怒吼道，顺手抄起了她的腿把她抱起。

“你放开我！是我让她带我去的，干嘛冲着她发脾气？！……” 说了一半，她开始剧烈的咳嗽，嘴角渗出鲜血。

“现在我是老大！听我的！去医院！”

“不能去，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去医院的话肯定要被扣下住院……” 说到这里，她盯着我，眼里起了雾气，抬起手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手刚抬起来就落了下去，她休克了。这小丫头，还是这么犟。

到了家里，把她放在床上。而这时我才发现，刚在那几声喊，咽喉的伤口又撕裂了，嘴里是咸的。她抬手是要来捂我的嘴。

“大叔，我是她的同学，医学院的。我帮她看了，她胸部被踹了一脚，肺炸了，所以才会吐血。除此之外左肩也脱臼了，我已经帮她处理了。不管怎样，她需要静养，慢慢把淤血吐出来才能好。可是她不听我的，执意要去上学……” 说到这里，小姑娘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坐在行李箱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你就是被她从流氓手中救下来的同学吧。看你这么伤心，你们之间不是这么简单吧。”

“她很早以前就救过我的命，所以上次在医院里我把车给了她。”

“那车，我认出来了……”

说到这里，小丫头书包里的电话响了，是那个通讯平台发出的声音，屏幕上显示的是H。

“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何律师吧，久仰大名。” 我接起电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崔先生，或者说是崔代表，对吧。”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何律师果然名不虚传。智友可能要跟你们请几个月假了。”

“为什么？现在案件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们非常需要她的帮助。”

“她病了，需要请个病假。” 说到这里，我挂断了电话，把自己的手机卡换到她的手机里面，然后把这个手机揣了起来。

“大哥，赵医生马上会赶来。” 这时，小李走到了面前。

“你跟她还有联系？” 听到另一个东川的成员，我的心里马上警觉起来。

“赵医生很可靠，您可以放心。”

“你的手怎么了？” 小姑娘突然指着小李的左手。他的左手上缠了一条纱布，鲜血在一滴一滴渗出来。我一把扯过他的左手，把纱布摘掉。小李的左手，小拇指只剩下了半截，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

“对不起，大哥，是我大意了。” 小李低下了头。

“啪！”得一声，一个耳光抽在了小李的脸上，差点把他打倒。我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上次这么愤怒，还是都江才绑架了我的小鸟。

“你就是个混蛋！你们两个都是混蛋！能不能让我过几天消停日子？！你们这样让我怎么跟东训交代？！” 我再次失控，又喊了起来。吓得小姑娘躲到了一旁，哆哆嗦嗦地递给我一张面巾纸，然后提示我嘴里有血。

“对不起，我又失态了。你的心可真够细的，智友很幸运有你这个好朋友照顾，谢谢。”

小姑娘放松下来，开始准备药品，然后把小李叫了过去。这个时候，门铃响了，门外是赵医生。

看见我，赵医生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话，只是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然后拿出了听诊器和其他仪器开始给她检查。小姑娘则在旁边向赵医生陈述她的判断。

“这么黑一个脚印，力量得有上百公斤，也太狠了！” 当赵医生掀开她的衣服检查时，眉头一紧，叨念了起来。

“她肺炸了，需要静养，不能剧烈运动。另外她的左肩好像之前就受过伤，留下了后遗症，用力猛一点很容易脱臼。她自己接的还挺好，没错位。刚才休克倒是不用担心，是因为低血糖。” 赵医生检查过告诉大家。听到休克是低血糖引起的，大家都松了口气。

“她为什么会低血糖？原来没这毛病啊。” 我追问道。

“她右侧肋下有个很深的刀疤，肯定是伤到肝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下手那么狠。” 赵医生咬牙切齿地说道，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被她指桑骂槐损得哑口无言，不敢再说话。

这时，刚刚被我放在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F。

“奉律师，久仰大名。我跟你舅舅崔大雄也曾有过几面之缘。他是我为数不多佩服的老大。” 我直截了当，那联系人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我就当您这是夸奖了。宋同学得了什么病？好像很严重。有没有我们可以帮忙的？”

“你们让她放几个月假就是帮忙了。”

“要放几个月？她应该不是病了吧？是不是跟这个人有关系？” 紧接着，手机收到了一段视频，跟小李发我的一模一样。

“视频里被打的应该就是她。你既然都知道，还明知故问。” 我接着说道。

“现在我们的案件进入了关键时期。我们刚刚找到了突破口，需要人手。” 这小子说话够直接的，不就是想让我帮忙么。

“既然你们要找我，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们登门拜访，咱们详谈。”

“好，我恭候，地址应该不用我给你。”

“半小时后见。” 电话挂断，相信这电话肯定有定位功能，他们会找到这里的。

赵医生给小丫头用了药，嘱咐了小姑娘几句之后就离开了。小丫头还在昏迷，现在正在静点葡萄糖。谁能想到曾经孤身干翻了整个东川的人居然被打成这样。这样分析，那个黑影不像是全弼道，不然不会这样对她出手。

过了半小时，确切的说是挂断电话之后正好三十分钟，门铃响起，一男一女站在门口。

我打发小李和小姑娘出去，单留下了两位律师。

“奉律师的手段真地让我佩服。不愧是给道上做过律师的人。”

“我们言归正传吧，前几天的偷渡案您想必知道吧。多亏了宋同学的提议，我们真地找到了那船长的妻女。她们被关在了一栋别墅里面。” 说完，奉律师用平板电脑给我展示了几张照片。

“这别墅看着眼熟啊。” 我看着照片，自言自语道。

“这是裴郑久的家。您有所不知，在裴郑久自杀之后，她的妻子把女儿送出了国，然后联合两个人，在这里开始生产一种叫做“糖果”的新型毒品。相信您能猜出来是哪两个人吧。”

“都江才、姜秀妍。难怪他们有那么多人袭击我的健身房。”

“姜秀妍这个女人做事够绝的，骗到了这个别墅，还有裴郑久的钱。您的东川散了没多久她们就害死了裴郑久的妻女。现在这个别墅就是他们的据点。”

“你不会想把人质救出来，然后让船长倒戈？听说他们有军火，这个可有点难啊，我们又不是特种部队。”

“救人质出来只能从长计议。最好的办法让警察毫无征兆地查封哪里。”

“警方现在最干净的要数缉毒局了吧。那要找到跟毒品有关系的线索才可以。”

“这可要靠崔先生您了。”

听到这句话，我沉默了，不再回答他们。

这个时候，门铃响起。站在门口的是小李、小姑娘和一个留地中海发型的糟老头。糟老头瞥了我一眼，然后撞开我进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在昏迷的小丫头。

“哎，真不让人省心。” 糟老头嘟囔了一句。然后他转向小李和小姑娘，感谢了一番。然后又转向我，“哼” 了一声之后扬长而去。

“二位律师，刚刚说的事情我要好好想一下。当下最紧要的，我建议最好能拖延开庭时间。” 我接着说到。

“可是我们并不是代理律师，没法参与案件。” 何律师显得很为难。

“那如果被告无法出庭呢？” 我补充了一个问题，然后看着奉律师。

“您是说……” 奉律师点了一下头，何律师却有点摸不到头脑。

“就是那个意思。” 都是道上的人，这点道道还是明白的。我冲小李使了个眼色，他点了一下头就出去了。

两位律师告辞离去。小丫头因为用了镇静剂还在昏迷。而小姑娘则坐在行李箱上面，伏在床边，一直盯着她。

“那个……你是怎么知道她受伤的？” 我实在忍不住，打破了沉寂，搬了把椅子，让小姑娘坐。自从到了济州岛，每天闲聊的时间变多了，现在反倒不喜欢安静了。

“她第二次救我，我昏倒了。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这里。我看到了她的照片，知道这里是她家，就记住了地址。” 小姑娘说到这里，指了指柜子里一张照片。是她跟东训身穿警服的合成照片。名字一个是吴慧进，一个是宋俊受。

“我那天被房东赶出来了，无家可归，还不敢一个人到酒店开房间，所以就跑到了这里。等了一会就看到她踉踉跄跄回来，面色铁青，嘴唇都紫了。一进屋她就吐了好多血，然后昏倒了。” 小姑娘继续说着。

“我当时就感觉像是炸了肺，因为我家里人有过这个情况。还好只是一侧，不然就太危险了。其实她这几天恢复的挺好。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非要去学校，结果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躺在床上的人发出了几声咳嗽。我的小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