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共享(公元2025年6月5日卯时于赛罕区滨河旁)
我的太爷爷(爷爷的父亲)生于1895年左右,在家里排行老二,大伙儿都唤他“王二爷”。他老人家这辈子仗义疏财,办事儿讲究“粗中有细”,早年村里四百多户人家,谁家有难处都爱找他说道说道。他收过几个义子,都是苦出身的硬汉子,跟着他赶过马帮、护过粮道,在十里八乡落下个“侠肝义胆”的名号。
一、挺身护乡邻
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秋,一队日军牵着狼狗冲进村子。
我三爷爷(我爷爷的哥哥)说,那天太爷爷正在打谷场教后生们使镰刀,远远听见西头传来女人的哭喊声。他抄起墙上的猎枪就往外跑,只见一个日本军官正拽着李婶家的大闺女往祠堂拖,翻译官在旁边骂骂咧咧:“太君看上你是福气,别他妈不识抬举!”
你太爷爷拦在祠堂门口,枪管往地上一戳,声如洪钟:“放开她!”
翻译官瞪着眼:“你算哪根葱?敢管太君的闲事?”
你太爷爷把猎枪往肩上一扛,冷笑一声:“我是这村的护院,要带人,先过我这关。”
那军官哇啦哇啦说了几句,翻译官转了话:“太君问你,是想挨枪子儿,还是想尝尝刺刀?”
你太爷爷解开对襟褂子,露出腰间的手榴弹:“俺这条命不值钱,但炸飞你们几个,够本儿。”
僵持间,远处突然传来八路军的军号声。日军慌了神,踢翻烛台就往村口跑。你太爷爷拾起地上的褂子给姑娘披上,低声说:“赶紧去后山躲着,别露头。”后来大伙儿才知道,他腰间挂的根本不是真手榴弹,不过是根包了红布的木头疙瘩。
二、智斗鬼子兵
更险的一回是在次年开春。
一队日军驻进村里,领头的小队长龟田听说你太爷爷“能镇住场子”,非要他当维持会会长。你太爷爷推说“大字不识一筐”,龟田却阴恻恻地笑:“王桑,你的,良民大大的,皇军的朋友。”
当天夜里,龟田派人送来两箱白面,捎话:“三天后给皇军办庆功宴,办不好,统统死啦死啦的。”
你太爷爷盯着那两箱面,突然一拍桌子:“给我备笔墨!”
他连夜写了二十多张“虫灾告示”,让义子们趁黑贴满全村——“紧急通知:本村突遭蝗灾,粮食颗粒无收,望乡邻速速上山避祸。”
第二天龟田看到告示,捏着胡子直皱眉。你太爷爷拄着拐棍装病:“您瞧,地里全是虫,别说办宴席,连锅都快揭不开了。”龟田派人去田里一查,果然看见秸秆上爬满了“虫子”——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你太爷爷用草绳扎的假蝗虫。
折腾两天没捞到好处,日军骂骂咧咧地去了邻村。我三奶奶说,那晚你太爷爷蹲在灶台前烧假蝗虫,火光映着他眼角的疤,笑得像个孩子:“这帮龟孙,想算计咱?门儿都没有。”
三、后辈忆先贤
太爷爷故去时,我还没出世。这些事儿都是三爷爷坐在门槛上,吧嗒着旱烟讲给我听的。他说你太爷爷临终前攥着拳头念:“这辈子没给祖宗丢脸,就是可惜没亲手杀几个鬼子。”
前些年我整理老屋,在木箱底翻出半块烧焦的怀表,表盖里刻着“民国廿六”四个字——许是当年跟鬼子周旋时落下的物件。每次摸着这表壳上的焦痕,我总想起三爷爷说的话:“你太爷爷啊,这辈子没怕过啥,就怕咱老百姓受欺负。”
今日执笔缅怀,不为宣扬旧时光的“江湖豪气”,只为记住那些在苦难里硬着脊梁的先人。后辈子孙王志涛沐手敬书,愿吾辈不忘来时路,长记家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