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记录下我的小时候,因为每当我平静下来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现在我想用这种方式记录下来。
想到小时候我脑子里瞬间出现的画面就是太爷爷。我还记得啊,虽然都已经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是太爷的脸我还记得啊。以前有一版的十块钱纸币上的一个老头和我太爷爷长得简直一摸一样。我好激动地指着这个老人告诉他,我妈说还真是像。
我有点小,那个时候可能也算大了,记忆都是一张一张的,连不起来。都是好像小孩子长大过程中突然开智的瞬间捕捉到的画面。
太爷在某一年的除夕早上去世的。老婶刚生下冬雪,冬雪太小了,没法回来过年,除了他们,其他的人都回来了。大大一家三口,我们家一家三口,老叔家除了三婶和新出生的小妹妹,老叔和莎莎都回来了。加上爷爷奶奶太爷,一家子是十一口子人,好不热闹。我太喜欢过年了,人多的那种。晚上大姐买了几个超大红气球,很大很大那种,她总能知道那些特别的玩意,太爷爷和我们三个小孩一起在那打气球,好像还打破了一个,那个时候连打气球都觉得有趣。三个媳妇加上我奶奶都在外屋地做饭,那个时候完全体会不到做饭的痛苦,家里的男人们还一个都不去帮忙。做好饭我们都上桌吃饭,我太爷从我记事起吃饭就一个地方,炕沿边的桌角那,二两白酒,那天他没坐那,坐在了里侧炕头和我大大他们坐一起,我大大就逗他,问他有多少存款啊,藏哪里啊,边说大伙边跟着乐,简直不要太美好太温馨。
第二天早上,还在烧火做饭,家里的人进进出出的,我们也是坐不住,一会跑去看会电视一会跑外边望望。太爷还在里屋门口洗把脸,头发贴头皮,每次洗脸都是连着脑壳一起洗。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看电视呢,听外屋地可能是三叔在一直喊爷爷爷。。。跑去看看好像都在说太爷喘不过来气,后来就掐人中,再后来就没气了,到现在谁也搞不清太爷去世的原因。太爷就走了。我觉得好伤心,人生第一次失去,但是我却能理解这种失去,就是忍不住思念,我觉的太爷是我最最思念的人,思念到不行。后来还梦到过三次太爷,清清楚楚,我抱着太爷的大腿哭,他却一句话不对我说,我说你去哪了,你怎么不和我说话,他就那样看着我,只有那三次我再也没有梦见过了。那天,我看到全家人都在哭,他的孙子们,儿子们,儿媳们,还有他的重孙女们。大家都好不伤心,每个人都能让我感觉到的伤心。
太爷83去世的,还没来得及过84的生日。八十多岁确实是可以了,农村都说是喜丧了。只是对我们小的来说还是有点猝不及防。这么硬朗的身体,从来没有什么毛病,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的。
以前家里三个睡觉的屋,我们住在西面的两间一个门,奶奶住在东屋的一间一个门,各走各的。本来太爷是睡在我们那个门进的夹在中间的那屋的,可能感觉有孙媳妇在,进进出出不得劲,就在奶奶那面的外屋地垒了一面墙,隔出来大概能睡两个人的屋,太爷后来就一直睡在那里,直到去世。我总去那溜达,因为有好吃的。
我包饺子是太爷教给我的,放上馅儿,慢慢合,先中间捏上,再两边边折边捏,快封口有馅儿要出来就用小拇指往里怼一下,最后封住。这么多年我一直这么包,没啥进步。只是我每次包饺子都会主动告诉别人这是我太爷爷教我的,好像有点小骄傲那种。
他爱玩皮克,一副扑克被磨的旧的不行。
我总爱捏他的手,把他手背上的皮捏成一条,等很久才恢复原样。我觉得很有意思朝他笑,他也朝我笑。
他总是笑嘻嘻的不说话。
有一天他喊我过去,他领我到厦子里的柜子跟前,打开锁着的柜子,从里边拿出一个全黑的香蕉,我最爱吃的就是香蕉,不管黑的黄的,太爷拿出来给我乐的不行,虽然黑了,那香蕉还是又香又糯,依然好吃的很。现在的香蕉都很少吃到以前那香蕉那味儿了。后来听说我太爷是小扣,什么都不舍得给别人吃。只能怪他孙子辈儿的重孙辈儿的太多了,根本分不过来。
小时候瞎跑,总能看到几个老头坐在前面邻居家的房角后那几块大石头上,在那不知道唠些什么。老人们总爱聚堆坐着唠嗑,谁路过也都会停下来打声招呼说两句。我和小伙伴在前面邻居家的旁边的旁边的旁边和泥玩,我起身看过去,看到那个小老头坐在那里和另一个小老头说话,我看到了留住了这个小老头的背影。
我上学属于不用人操心那种,搭着伴上学放学的。每次回来就看见太爷站在房后的路口等我,我喊太爷,他也不说话就笑嘻嘻地看着我,我挽着他一蹦一跳地往家走。想想这是唯一一个在默默等待我的人了,我那么在意小时候且拥有的为数不多的安全感大部分可能都是太爷给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