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容错的系统(包括思考体系)是脆弱的
《新生 —— 七年就是一辈子》只基于一个类比:我们的思考系统就好像是个计算机的操作系统一样,需要不断升级 —— 既然“生产厂家”不提供这样的服务,那么我们就只好不断自主升级……
第一个这样类比的是约翰•冯•诺伊曼(John von Neumann)。他有一本未完成的书,后来由耶鲁大学出版社结集出版,书名是The Computer and the Brain。
从计算机上可以学到的,是极少数极少数聪明人的思维方式和方法论。今天的计算机科学里(包括工程学),都有一个重要的概念:
容错(Fault tolerance)
如果一个系统不能容错就是脆弱的。有一点错,就直接停止运转,那系统基本上就是个废物。
从这一点上来看,绝大多数人在没有训练之前,不懂得容错,基本上跟废物差不多。看看那些易怒的人——一点差池就暴跳如雷,大脑充血,系统完全瘫痪…… 不是废物是什么?其实他们比废物还可怕。暴怒的人不像一个失灵的冰箱,坏了也就坏了;更像失控的火车,要冲出轨道,毁掉停下来之前撞到的一切……
我们最好给自己的操作系统设置一定的容错机制。 比如遇到不能沟通的人(操作系统不同),想想就知道起码有几个选择:
直接停止沟通(注意不要引爆自己的情绪进而浪费时间);
只沟通能沟通的(为了节省自己的时间精力);
换个方式沟通( 开个虚拟机);
伪沟通……(为了避免引爆对方的情绪浪费自己的时间)。
这就是给自己创建“容错机制”后的好处。
许多年前我放弃了争论,因为写《重生 —— 七年就是一辈子》,我甚至觉得应该好好考虑是否应该放弃对他人和外界的评论了,至少放弃对外界或者他人的负面评论 —— 即便人家是错的,我的评论有意义吗?与其花时间在那上面,还不如做点自己的事儿更好。
冗余”(Redundancy)
工程学里有一个概念,叫“ 冗余 ”(Redundancy)——约翰•冯•诺伊曼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提出的。冗余设计,就是为了能够让一个机器(或者系统)在非正常情况下也能运转,要把一些关键的组件安放一个以上…… 万一其中一个坏了,机器依然能够运转,甚至可以在运转过程中修复或者替换坏掉的组件。大型货车有很多轮子,并且还常常是每一组由两个轮子并列构成,就是这种设计思想的应用。因为某个单个的轮子坏掉,不影响大型货车的正常功用。这样的设计使得系统更为可靠。
细想想, 我们人类自身就是个“冗余度”很好的设计 ,我们有很多重要器官都是有一个以上,比如肺、肾、手、足等等。所以,摘掉一个肾、断了一只手、少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掉了一只耳朵、少了几根手指或者脚趾…… 这些本质上来看都不大影响一个人继续生活。
不仅我们自身就是个“冗余度”很强的设计,放眼望过去,整个世界也是个冗余度很强的设计。
那句话是对的:这地球不是少了你就不运转了!多个正确的你我或者少个错误的他们,又怎样?绝大多数情况下,其实这世界还是一样的,它从来都是以不完美甚至千疮百孔的状态持续运转。现在,我们知道了:有容错能力的系统更为强壮,有冗余度设计的系统运转更为持久……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明白这个道理之后,我个人就开始不太在意遇到的人们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了,即便是有些之前实在令我厌恶的缺点,我也尽量尝试着忽视它们 —— 因为我想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容错能力很强的系统。
实践中发现这很难。除了因为这样做的时候通常要么显得虚伪、要么显得无原则,更是因为这么做多少有点感觉浪费时间。必须适应一段时间才能深入理解一个事实:一切更为健壮的都要耗费更多的成本。
别的车只有四个轮子,你却要给自己搞八对轮子,肯定便宜不下去!
实践一段时间,才能发现好处很多。比如,我自己讨厌中医,甚至一度认为“怎么可以相信一个竟然蠢到相信中医的人呢?” 可等我打开容错模式之后,才“发现”另外一个无比震惊的事实 :相信中医的人群里,有很多聪明人,也有很多有趣的人——反正我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 不管是正向的学习,还是反向的研究。
有了容错机制之后,最重要的收获是:学习范围广了,思考更为深入了。一个更强大、一个更可靠的系统,当然走得更远,做得更多,长得更快……
但是,为什么头脑和心脏更为重要,却只有一个???
另外一个经验:容错是自己的事儿。
…… 至于那个“错”,尽量别公开。这跟计算机一样,“遇错报警”,以便及时处理,这确实是容错机制中常用的手段;但计算机是遇错向自己的系统报警而不是向别的系统报警。
当然,有些事情除外, 有些错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