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表弟用摩托车载着舅妈来我家,说我们家的两个孩子都顺利的考上大学,要来贺一贺。
我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载上女儿,从学校回家,和他们见面。
几个月不见,表弟又黑廋了不少。
他们家住在北边山脚下,以养蚕为生。
每次见到表弟,我都是感概万千:命运弄人,这么多的磨难落在一个人的身上。
表弟小的时候也是聪明伶俐,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的命运发生了逆转。
那年,舅妈家盖新房,全家人的心思都放在建房这件事上,忽略了对孩子的照管。
放学回家的表弟和村里的一大群孩子去摸鸟,他们到了村里的抽水房,哪里有一窝鸟,胆子大的表弟没有如愿的摸到鸟,却触碰到了裸落的墙上的高压电线上,他被电得昏死过去,摔下墙来,双手被烧焦。
舅舅舅妈带他到了昆明最好的医院,舅妈的二哥在哪里工作,经历了好几次大大小小的手术,把大腿内侧的皮移植到了手上,命和手都保住了,但手掌卷曲,两只手只剩下了五个残缺的手指。
书是不能读了,因为握不了笔,连吃饭也无法使用筷子或者勺子,只能用双手捧着叉子往嘴里送饭。
这样的命运,不接受也得接受。
但表弟天生的乐观,在生活中学会了一些理所能及时劳作,比如能蒸出一屉屉蓬松香甜的包子,能和舅妈上山打柴,舅妈砍好,他把柴捆得整整齐齐的,绑在毛驴的背上运回家……
总之,长期的学习和劳作中,他有了自食其力的本领,而随着舅舅舅妈年龄的增长,双手残疾的他反而的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青年的他长得很帅气,常常作为县里的残疾人代表去参加各级的运动会,获得过很多的奖项,还结识了临县另一名女性残疾人运动员,双方有了感情,可双方父母都不赞同,因为那名女子也是在年幼的时候,因为事故没有了手掌,如果他们两人结合,生活会面临很多的困难。
26岁那年,家人为他张罗了一门婚事,女方长相平平,举止轻浮,表弟也不太中意,对方父母则看中了表弟的能干和相对富裕的家庭(舅舅拿着不菲的退休金),极力促成了这门婚事,但婚后几个月,新媳妇就提出离婚,本就不满意这门婚事的表弟不顾父母的劝解,痛快的就答应了。离婚后,那名女子很快就随一名外省人远走他乡,嫁到了异地。
表弟就这样和父母继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几年之后,他结识了附近村里的另一名残疾女子,有了深厚的感情。
对方因为小时候发烧,延误了治疗,成了聋哑人,父母很有些见识,送她到州上的特殊学校受过职业教育,在宾馆和饭店里做过几年工,到了婚假年龄时,又怕她嫁入别人家会受气,就给她招了外省的一个上门女婿,还生了一个女儿。几年后,还是因为感情不合离了,对方净身出户走了,女儿留下,父母帮着照看,供她读书。
表弟和她相遇后,双方相处了一段时间,彼此都觉得很合适,就结婚了。
婚后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生下了一个男孩,因为她不能说话,也听不见声音,孩子一生下来就是由舅舅和舅妈带的,一家子都心疼这个小不点,也感激生下孩子的她。
可好景不常,孩子才八个月,她就决定外出打工,一是她的大哥做餐饮行业,需要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去帮忙,二是孩子断奶后,不再需要她带。
开始还时不时的回来看看孩子,但后来回的次数越来越少,现在她和前夫生的女儿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后,她不再回家,哪怕是去年儿子生病休学,表弟带着到不同的医院看病,查病因,她也没有回来看看自己的孩子,就连她的娘家人也对外孙不闻不问。
这种做法和态度伤透了表弟父子的心。
三年前,舅舅肺癌,表弟陪着在肿瘤医院医治近一年,痛苦的去世后,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断了,表弟又扛起了照顾舅妈,教育孩子的重任。
好几次,我在朋友圈里看到表弟深夜里思念父亲,感概生活困苦的言论,总是为他担忧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