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施虐与受虐者
——我的校园霸凌
多年来,凡事我喜欢用拳头解决一切问题。
车子在街头被刮花,朋友还在和肇事者争辩,我早已拿起电话喊人:“给我找几个人过来,法律责任我来负,我就不信治不了这狗日的!”
与胡搅蛮缠的女人当街理论,她满嘴的脏字,我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跟前:“你信不信我今天抽你!”说着挥起巴掌就往人脸上打,还好被我老公拦住了。
在我的世界里,拳头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这大概和我的成长有关。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县城,整个年级里,我是唯一的汉族。老师偏爱,自恃聪明,作为班长,我成功的被女生们孤立了。她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成了鸟语,所做的每件事都是错误,任何一个和我玩的女孩子,都会被她们围攻,挨揍,我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我最早对自己哭泣的记忆,就是高原午后的阳光下,我蜷缩在课桌边放声大哭。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多久,直到我的父母休年假,让我回到了北方的县城。
我重新交到了朋友,他们和我说同样的语言,我的心变得踏实有力,对于周遭的改变,我有了自己的一种保护伞,自此我从温文尔雅的父亲和低语贤惠的母亲身上,分支出一个性格迥异的我,我永远是最彪悍的女汉子,每个和我坐同桌的男生都会被我打哭,我是最生猛的,谁都别想欺负我。
六年级的时候,我又回到那边,当时班级里有个长得特别丑的女孩,成绩差,家境也不好,她和另一个成绩差的男孩子坐到班级的最后一排,下课的时候,经常被男孩子当作玩耍的工具,拉她的头发,扯她的衣服,甚至说着那个年龄不该说的话,我经常会充当她的保护神,拿着扫把赶走他们,我还去老师那不止一次的告状,直到今天我都记得那位老师嘴角轻笑的表情,漠不关心,视若无睹。
多年后,我在街上看到这位老师,我们擦肩而过,我依然心生厌恶。
初中的时候,有人站在学校门口问来往的学生要钱,一群人围上去,没钱就挨揍。当然没人敢找我,但我的很多同学都被揍过欺负过。
高中插班,太妹们会问每个插班生要一笔班级管理费,我初中的好兄弟已经迅速成长为高中一霸,感谢他又为我撑起了一片天,我又横着走了。
进入大学,和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高智商学霸们亲密接触,完全碾压我这种体力劳动者,大家玩的不是拳头,是心机,是宫斗,我傻不拉唧的被人当成愣头青,搞了一次对本寝室某姑娘的围剿。
这大概是我目前做的最缺德的事。
故事的梗概基本就是一个把全寝室的人都得罪完的本地姑娘,为自己的瞎得瑟付出了此生最大的代价,她被无视,被孤立,被看不起,从开始的品学兼优、嚣张跋扈,到最后的默默无声,4年后,所有人都再也联系不上她,她就像个气泡,完全消失在我们的生命里。
在一个大家都上晚自习我睡觉的夜晚,我从上铺下来,她赶忙将我的拖鞋放在了我的脚边,卑下,讨好,又似乎理所当然。那瞬间,我特别后悔自己的低智商伤害了这个无辜的姑娘,我向她真诚的道歉,她当时高高兴兴的原谅了我,可自此我们依然行同陌路。
我是校园霸凌的受虐者,也是施虐者。
有人如我,将自己变得流氓、混不吝,有人成为了受气包,而有的人,自此成绩一落千丈,变成了另一个自己。
年少时,每个人都经历过或看到过的事,我们错误的忽略了他的存在,以为只是平常。
关于校园霸凌,有本书叫《小牲口》,你会看到这种欺凌远远比我们想象的可怕、恐怖。作者自己说,对于那些人所作的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生而为人,我们成长的进程,如同升级打怪,如果在开始的起步,就存在各种过不去的关,那么是否还有后来?
对于教育者来说,是不是应该多一份责任,多一份担当,多一些关爱,给孩子们做好应有的心理建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