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一部给成年人看的电影

韩国电影向来以深刻反映社会现实问题著称,此片也不例外。反映婚外情的电影很多,已经到了泛滥的地步,如现实中泛滥的婚外情。此片的主题也是反映婚外情,却用了一个特别的视角——未成年人的视角,同时,还有一个暗含的视角,女性的视角。通常,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是,未成年人需要成年人谆谆教诲、引导成长,女人是需要男人保护的弱势群体。这部影片通过这两个不同的视角,对这个所谓的主流价值观是一个深刻的反讽。在两个17岁的女孩面前,成年人、尤其是成年男人道貌岸然的外衣被悉数剥下,露出了他们的懦弱、猥琐和卑劣。

影片开头,是女主1权朱莉,偶然发现了父亲的婚外情,跟踪父亲,在窗外注视父亲与烤鸭店的女老板美姬暧昧。几次出现她的脸部特写镜头,没有激烈的表情,那双瞪大的纯净的眼睛里写满茫然和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个在自己和妻子面前一副良父贤夫形象的爸爸、自己一直爱着的爸爸,怎么会有这样一面,未成年人不懂成年人的复杂。

朱莉被美姬发现,慌乱中,她的手机掉了,被美姬拾到,由此引出了另一个女主2,与朱莉同一个学校、同样17岁的女生金允儿,她是美姬的女儿。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天台,允儿想把手机还给朱莉,谈话很直接,朱莉惊悉美姬竟然怀了父亲的骨肉,而且好几个月了。两人发生冲突,允儿狠狠咬了朱莉一口,这一口,她是代表母亲,无辜的朱莉则是代父受罚。

朱莉对妈妈英珠满怀同情,对爸爸则情感复杂,她试图和爸爸沟通,在心底,她还是不愿相信爸爸有这么坏,她想挽回这一切,希望有个美满的家。可是,成年人的世界,不是她能左右的,爸爸还是把她当小孩看待,说给她买一双鞋,因为小时候,只要一双鞋,就可以让她开心。可是,小小少年在成人的不知不觉中长大了,他们的烦恼增加了。

允儿课余在超市打工挣钱,下班回家,饭锅是空的,她问妈妈为什么不做饭,妈妈抚摸着肚子,说做过检查了,是男婴,以后有依靠了。

英珠清早弄好早餐,心怀鬼胎的丈夫无心吃,慌慌张张走了,朱莉也没有心思吃,英珠急急忙忙追到大街上,把饭盒给朱莉,朱莉注意到妈妈赤着脚。朱莉吃着妈妈亲手做的饭团,对那个女人的恨充满了胸膛,学校里,朱莉看到允儿,一向是乖乖女、从未与人动过手的朱莉,猛扑过去,把允儿扑倒在地,两个女生扯着对方的头发,撕扯在一起。

与此同时,英珠去烤鸭店会美姬,镜头显示她得体的妆容,精致的、油光发亮的皮鞋,而美姬穿着随意,她来招呼客人,她的休闲布鞋,随意踩在英珠的皮鞋上,两双鞋的特写镜头,颇有深意。美姬接电话,英珠听出是丈夫打过来的,她终于不能自持,冲到店外,而美姬好心拉她回店里,说情绪激动开车不安全,英珠推开她,失手将她推倒,美姬下身流血。英珠送她到医院,男婴早产了。

两个女孩带着厮打过后的伤痕赶到医院。英珠让她们俩一起吃饭,说:你们俩打什么打。两个女孩吃完饭,一起去看她们共同的弟弟,早产儿的模样很恐怖,还插满管子,两人却被激发了母性的柔情,对这个小弟弟充满了爱怜。尤其是允儿,她想给弟弟办出生证明,却因为未成年没有资格办。

这个男婴的出生,在成年世界里,却注定是不受欢迎、不合时宜的,父亲来到医院,只畏畏缩缩在女人床边呆了一会就溜了,一副见不得人的心虚模样,想都没想到要去看自己的孩子一眼。被女儿发现,落荒而逃,两个女孩在后面追,朱莉一声声“爸”、“爸”,叫得人心疼,后面允儿带着嘲讽,模仿朱莉也一声声叫着“爸”,在未成年人允儿面前,这“爸”有多狼狈啊。

允儿的爸在哪里呢?妈妈躺在医院里,需要钱,允儿去找她的爸,远远地,她爸跑过来,一副浪荡子形象,烫着卷发,看起来好年轻,不像她的爸爸,倒像她的哥哥甚至弟弟,一见面,就问她要个硬币,在自动售卖机上买一罐饮料喝,坐下来,说女儿显得好成熟,是不是二十岁已成年,要拿她的身份证办个借贷卡,此情此境,允儿满腹心酸,只能无语,见无利可图,这个爸爸匆匆忙忙要去赶车,根本没问过一句女儿怎么样、你妈怎么样,允儿大声问他:我的名字是什么?这个爸爸没有正面回答,对于他来说,女儿只是他年少时一次寻欢作乐的产物,无数次中的一次,他怎么会记得。绝望中,允儿大喊: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允儿的母亲读高中时生下了她,一个人含辛茹苦带大她。对母亲,允儿的情感很复杂,她看不起母亲当小三,傻乎乎憧憬母凭子贵,攀上一个社会上有头有脸的“金社长”,从此过上幸福生活。母女间的血缘亲情、恩怨纠葛,让她对母亲爱恨交加。


可怜的男婴夭折了,在成人世界,简直都没被顾及,父亲躲得远远的,去民宿“散心”了,母亲打电话给男人,抱着最后一分希望,希望男人能送她回家,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个男人仍然在虚与委蛇,没有明确的态度,更没有任何担当。而在未成年世界,掀起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反应。允儿本来已经打算辍学,主动担负起抚养弟弟之责,她买了很多婴儿的小袜子、小用品。冥冥之中,她继承了母亲的宿命,她现在也是当年母亲生下她的年纪,她要超越母亲,比母亲做得好,她要把弟弟抚养成人。她拼命拍打那个老人的车窗,不相信她的弟弟已经死了,她喊着:我要做他的爸爸、妈妈、姐姐!那个老人,是专门给医院夭折的婴孩收尸,送火葬场火化的,他见惯了生死,他很淡定: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无人注意的死亡。相比之下,在完整家庭、优越条件中长大的朱莉,就更理性,她说,我们目前没有抚养弟弟的能力,最好是找人收养,我们要好好读书考大学,打理好自己的人生,才有能力帮助弟弟。弟弟之死,她表现得很冷静。

两个女孩的两个母亲,也在继续着她们之间的交往。英珠煲了鲍鱼粥送到美姬面前,真诚的善意里面,亦怀着一丝丝看情敌笑话的恶意,而美姬终于明白偷来的情终究是一场空,她打起精神化妆,决心勇敢面对接下来的人生,她不吃鲍鱼粥,低下头,闭上眼睛,说:你给我一巴掌,从此,我不再打扰你。

正如英珠对丈夫吼叫的:你欺骗了我们,你欺骗了四个女人!许多事情发生,两个成年男人,将自己置身事外。四个女人在面对,在周旋,在冲突,在担当,在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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