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9日

吕布射戟救刘备

曹操煮酒论英雄

刘备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裔。刘胜是汉武帝的兄弟，封在中山国为王，在今天的河北定县一带。从刘胜到刘备，经过十几代人，早已变成了平民。他的父亲早死，和母亲相依为命，靠制作靴鞋过日子。【191.6初，涿郡刘备，中山靖王之后也。少孤贫，与母以贩履为业】

刘备生成一副奇相：身材高大，一双手特长，伸直了超过膝盖；耳朵又长又宽，眼睛横瞄过去看得到耳沿儿。他沉默寡言，喜怒哀乐不放在脸上。【191.6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有大志，少语言，喜怒不形于色。】

他曾经和公孙瓒一起拜卢植为师，听说公孙瓒在幽州当了将军，便跑去找他，后来立了功，做到平原郡的丞相。【191.6尝与公孙瓚同师事卢植，由是往依瓚。瓚使备与田楷徇青州有功，因以为平原相。】

河东人关羽，逐郡人张飞，跟刘备是结义兄弟。三人同吃同睡，比亲兄弟还亲，跟着大哥，各带一支队伍。但在大庭广众之中，两人侍候刘备，还是恭恭敬敬的，一边站一个，一声叫一声应，像小兄弟对大哥哥，使人感动。【191.6备少与河东关羽、涿郡张飞相友善；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备与二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广坐，侍立终日，随备周旋，不避艰险。】

常山人赵云，是郡里的小军官，有事拜见公孙瓒。交谈中，公孙瓒误以为赵云是来投靠自己的，就问他：“听说你们那儿的人都跟袁绍走，偏你怎么能迷途知返呢？”【191.6常山赵云为本郡将吏兵诣公孙瓚，瓚曰：“闻贵州人皆愿袁氏，君何独迷而能反乎？”】

赵云很不以为然：“天下闹得乱哄哄的，谁个对，谁个错，还很难说。百姓像倒吊在树杈上一样，非常痛苦。我们那里的人，只愿依靠仁慈的君子。我不是轻视袁公才来拜见将军的。”公孙弄得面红耳赤，做声不得。【191.6云曰：“天下讻讻，未知孰是，民有倒县之厄，鄙州论议，从仁政所在，不为忽袁公，私明将军也。”】

当时，刘备也在座，听了赵云的话，打心眼里佩服，便主动跟他结交，邀他一起回到平原郡，让他出任自己的骑兵队长。【191.6刘备见而奇之，深加接纳，云遂从备至平原，为备主骑兵。】

徐州刺史陶谦，临终时对部将麋竺说：“我这块地方是不会安静的。除非刘备来作主，百姓也许有点活路。”【194.12徐州牧陶谦疾笃，谓别驾东海麋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

陶谦死了，麋竺率领将佐迎接刘备。刘再三推辞，向麋竺推荐附近的袁术。【194.12谦卒，竺率州人迎备。备未敢当，曰：“袁公路近在寿春，君可以州与之。”】

不少有识之士劝他当仁不让，孔融尤其激昂，他说：“袁术哪里会忧国忧民？他不过是坟堆里的一把枯骨头，怕他干嘛？老天送给你人民和土地，你若不要，恐怕要后悔莫及。”刘备这才答应麋竺的请求。【194.12北海相孔融谓备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邪！冢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与能。天与不取，悔不可追。”备遂领徐州。】

袁术很恼火，派纪灵带领三万兵马进攻刘备。刘备急了，赶紧向吕布求救。【196.10术遣将纪灵等步骑三万攻刘备，备求救于布。】

吕布的将领们都说：“将军不是一心想消灭刘备吗？现在正是好机会，借袁术的手把他干掉，实在太便当了。何不坐着看结果呢？”【196.10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刘备，今可假手于术。”】

吕布反复考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袁术真要杀了刘备，徐州便可畅通无阻，一直通到泰山。他若联络北方各地的军队，我不反而陷入包围圈了吗？刘备是一定要救的。”【196.10布曰：“不然。术若破备，则北连泰山诸将，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便率步骑千馀驰往赴之。】

吕布的救兵在沛城西南和袁兵相遇。他派人把纪灵和刘备一同请来，摆设酒宴。【196.10灵等闻布至，皆敛兵而止。布屯沛城西南，遣铃下请灵等，灵等亦请布，布往就之，与备共饮食。】

入座后，吕布起身致辞：“二位能够光临，我非常荣幸。刘玄德是我的兄弟，今天受到纪将军的阻拦，计穷力竭，我想帮他解个围。不过，我生性不爱打斗，还是服从天命吧。”【196.10布谓灵等曰：“玄德，布弟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斗，喜解斗耳。”】

说罢，命令部下把自己使用的武器方天画戟抬出来，竖立在旗门下边。然后取出宝弓，扣上羽箭，回头跟客人们招呼：“请看，我要射画戟上的小枝。射中了，二位握手言和，双方收兵；射不中，要杀要砍，各自随便，如何？”【196.10乃令军候植戟于营门，布弯弓顾曰：“诸君观布射戟小支，中者当各解兵，不中可留决斗。”】

众人都已注目门外的画戟，只听得弓弦响处，一支箭正中小枝。纪灵大惊：“将军真是神手，我服了！”随即向刘备行礼，喝得热热闹闹，然后告别。第二天，是刘备请客；第三天又是纪灵。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就这么化解了。【196.10布即一发，正中戟支。灵等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

刘备等纪灵退走后，便扩大军队，反而对吕布构成了威胁。吕布火了，掉头展开攻击，刘备立足不稳，立即投奔曹操当了豫州刺史，驻军沛县，和曹操东西呼应，监视吕布。【196.10备合兵得万馀人，布恶之，自出兵攻备。备败走，归曹操，操厚遇之，以为豫州牧。...遂益其兵，给粮食，使东至沛，收散兵以图吕布。】

吕布气得七窍生烟，找到部属袁涣：“你跟刘备是老朋友，看看他的德行！帮我写封信，臭骂他一通，行吧？”【196.10初，备在豫州，举陈郡袁涣为茂才。涣为吕布所留，布欲使涣作书骂辱备】

袁涣不答应，再三说服也不听，吕布大怒，抢起宝剑，搁在他的脖子上，喝斥道：“写吧，写就活，不写就死！”【196.10涣不可，再三强之。不许。布大怒，以兵胁涣曰：“为之则生，不为则死！”】

袁涣很平静，说：“以理服人人才服，哪里听说用骂的！刘备要是正人君子，将军骂他，会置之一笑；是小人呢，也会用骂来对付将军的。这样，将军不也要受到侮辱吗？过去，我对刘将军是如此；现在，对吕将军也一样。假设终有一天我离开了你，转过脸来骂你吕将军，行不行呢？”吕布弄得张口结舌，出声不得，愣了半晌，只好作罢。【196.10涣颜色不变，笑而应之曰：“涣闻唯德可以辱人，不闻以骂。使彼固君子邪，且不耻将军之言；彼诚小人邪，将复将军之意，则辱在此不在于彼。且涣他日之事刘将军，犹今日之事将军也，如一旦去此，复骂将军，可乎！”布惭而止。】

刘备是刘家子孙，论辈分，是汉献帝的叔叔，社会上尊称他为刘皇叔。献帝看他可靠，暗里商量，共同把曹操除掉。刘备答应下来，只等机会下手。【199.12初，车骑将军董承称受帝衣带中密诏，与刘备谋诛曹操。】

一天，曹操约刘备饮酒，天色阴沉，要下雨的样子。饮罢几蛊，酒兴上来，曹操捋捋胡须，望着刘备，笑道：“当今之时，说到英雄豪杰，我看就是咱俩；什么袁绍、刘表之类，哪里值得提起啊。”【199.1操从容谓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

刘备正好夹起一块肉，刚往嘴边送，听到这话，猛然一惊，手指发抖，连筷子带肉掉在地上了。此时，半空中正好滚起一阵炸雷，门窗震得直颤晃。刘备躬腰捡起筷子，看曹操并没留神，便说：“孔子说过，炸雷暴风吓死人，果然不假！”【199.1备方食，失匕箸，值天雷震，备因曰：“圣人云：‘迅雷风烈必变’，良有以也。”】

曹操哈哈大笑：“玄德，人人都说你英雄胆大，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刘备装出不知所措的神气，吞吞吐吐，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原来刘备想得很深，如果曹操把自己看成英雄，当作头号敌手来对付，岂不大糟特糟吗？心里吃惊，正是为的这个。又恐曹操看出自己的心思，才借害怕打雷，装出熊相来，让曹操瞧不起。而曹操也真的相信了。

不久，曹操派刘备去打袁术，他刚出发，曹操就发现刘备参与了献帝的活动。他一怒之下，又派兵攻打刘备，把他的妻子和义弟关羽俘虏了。刘备从此离开曹操，先投袁绍。袁绍失败后，又投荆州的刘表，才算暂时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