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商学院
二
大儿子福泉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回来务农。
他回家以后，都干了什么？怎样去干？称心如意吗？
他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曹大瑞怎样把儿媳妇娶到了家？
1、准备卖钱的豆角被人偷了
福泉快要高考了，曹大瑞知道，这时候，不能给儿子压力。
她回来了，给他尽量做好吃好喝的。
想吃鸡蛋就炒鸡蛋，想吃捞面条，就去擀。
想吃猪肉炖粉条，马上赶集去割肉。
肉虽然一块钱一斤，但也得花钱。一斤肉得十几个鸡蛋卖了去买。儿子只要张嘴，曹大瑞毫不犹豫去买。
老大坐在那儿学习，老二老三不准过去打扰。
福生过去给大哥拿了一颗糖，曹大瑞刚好看见，朝他屁股上就是两巴掌。
打的用力，一次发威打疼他，下次他就不敢了。
福生两只眼睛里的泪珠汪汪的，次哈着嘴巴，太疼了！
曹大瑞厉声一句：不准掉大米！憋回去！
福生掂着脚，走出屋子。
半夜了，福泉还在学习。曹大瑞煮了两个鸡蛋，给他拿过去。
放到用木板登起来的书桌上，轻声说：
福泉，歇一会儿，趁热吃了再读书。
福泉接过鸡蛋，剥开，整个囫囵鸡蛋放进嘴里，嚼着翻着鸡蛋，整个嘴巴都撑满了。
曹大瑞给他端过来一碗茶，吃着喝着，不噎住。
曹大瑞心疼的对儿子说：
别太晚了，熬坏身子可不好。实在考不上大学，咱们回来就种地。尽力而为啊。
娘想让你出人头地，想让你光门耀祖，想让你将来在城里生活，过的好一些。
明白就行了。
福泉点点头：娘，你放心吧，我知道。
地里种了豆角，都结了。长长的挂在架子上，看着非常喜人。
吃是吃不完，原本多种一些，卖些钱，给福泉攒一些。
考上大学了，得给他准备钱。
原本打算星期天，福星不上学，俩人把豆角摘了，弄到集市上去，没想到，竟然出事儿了！
星期五下午，福星放学回来，曹大瑞喊他下地去，帮自己摘豆角。
福生也去帮忙。
三人到菜地里一看，傻眼了！
豆角全部被人摘跑了！曹大瑞一看，心急了，张口大骂起来。
在地里干活儿的人都过来，看是咋回事儿。
大家看到被摘净的豆角架，替她愤愤不平。
谁家儿的血兔娃儿，娘那个脚，偷俺里豆角。拿回家，填您那海坑里！
拿回家您吃吃，也不怕冒肚，不怕烧心——烧死您子赖种里！
不劳而获，懒蛋货，下雨不怕老天爷抓了您！
……
曹大瑞完全变成了一个泼妇，一个超级的大泼妇。
很多污言秽语，都从她嘴里骂出来了。
回到家，看着空空的篮子，气又上来了。
一手拿起洗脸盆，一手拿起一根棍儿，敲了几下，盆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走到了十一路口，这时候，老皂角树下正是上人的时候。
她敲起洗脸盆，咣咣的响着，大声怒骂，大声吆喝起来。
真是热闹啊！
那骂声那腔调，哪里有半点良家妇女的形象？
完全是一个十足的泼妇，不是心中大愤怒，哪里会来这股力量。
从前，她从来没有大骂过人。最多来一句，爬您大那蛋，去您娘那个脚。
听听现在的语言，简直是令人难以接受，难以想象啊。
不中听死了，难听死了。啥话儿不好听，她骂啥。
她说过，治疗啥病，第一次一定要用药量大，要手狠一些，这样，药到，病就控制住了。
平常管孩子，她从不诳打他们，打一次就让他们长记性，永远不忘，下次不再犯了。
她说儿子们：前面明明一个坑，你跳进去了，摔了个鼻青脸肿，疼痛难忍，下次走到那儿，你还跳进去，还摔吗？
人们手里端的饭碗，也不吃了。都看热闹，听曹大瑞骂街。
手长的人，真的太可恨！
人家下力气种的，一挑水一挑水浇的，种成了，凭啥你就伸手得来？
人家的劳动成果，你不劳而获，吃着就那么香吗？！
骂！曹大瑞，用力骂！看哪个憋孙好吃嘴，给你摘了！
骂！骂自憋孙！偷人家里东西，填到自己那屁股眼里，吃着就恁香？
骂！曹大瑞，看哪个赖种，闲着没事儿找事儿找骂！
……
大家都痛恨懒蛋，痛恨偷东西的人。
想起去年冬天发生的事儿，大家都愤愤不平，恨死坏蛋了！
把他们揪出来，好好治一番，还大家一个安定祥和的生活环境。
2、乡亲们喂的狗，一只接一只失踪
去年冬天，大家都没啥农活儿了。
场光地净了。红薯筑完了，红薯杆晒干拉回来，喂羊喂牛。
玉米杆儿拉回来，铡刀铡了，撒到猪圈里呕粪。
棉花杆拉回来，靠墙角摆放，晒干了，把花桃扣开，棉花抠出来。
大活儿没了，杂活儿不少。
抗过的烟叶，没有捡完的，这时候有空了，赶紧捡了卖掉。
放时间长了，颜色不鲜亮，会降级别的，少卖很多钱，力气白下了。
再说，很多烟站限制的有时间，人家不收了，放到明年，太不划算。
卖了钱，攒到自己手里，放心安心。
看着是钱，拿不到，着急。
很多人家，还是把时间安排到满满的。
大家不知不觉的生活里，突然发生了一些怪事儿。
大街上，这一段时间，来了一些年轻人。
他们在街上，骑破自行车，收鸡子收狗。
大概是闲了吧，找一些事情做。赚俩钱花吧。
乡亲们都不在意。谁家喂的狗也舍不得卖。
鸡、猫、狗，人一口。自古以来，狗不嫌家贫。
你再穷，吃的再不好，它们也不背叛主人。
喂狗的家儿，狗几乎和人吃的一样的饭。
人吃红薯，少不了狗的。煮熟了，捞一碗，先倒给狗，然后，再捞一碗，自己吃。
吃着剥着红薯皮，扔给狗吃。
老队长家老母狗生小狗了，一群孩子围着，早早就订下，谁家要哪一只。
这小半条街的狗，几乎都是他家那只老母狗的孩子。
平常，孩子们抱着狗，亲死了。爱吃的东西，自己舍不得吃，给狗填肚子。
天热的时候，带它们一起去小河里游泳，给它们洗澡。
狗还会给他们用嘴拿衣服呢。
老队长的孙子在河边玩儿，衣服忘记拿了，一回头，狗嘴里咬着呢。
冬天晚上，还把它们搂到被窝儿里。毛绒绒的，搂着暖和又舒服。
毛蛋儿家的狗先丢了，急的他大哭起来。
毛蛋儿娘找了一个村子，也没找到。
村里的机井里，都看了看。这小狗到底去哪儿了？
现在的田野。放眼望去，能看的老远。小狗要是在地里跑，一眼就能看见。
一群小孩子找，都没有找到。
估计，是被谁逮跑了。都三天了，不见它回家。
过了几天，光光家的狗也丢了。
曹大瑞让福生把狗拴好，要是让坏蛋弄走了，冬天家里睡觉不踏实。
也是遍地不见影子，大人们开始怀疑了。
是不是和那些收鸡子收狗的几个年轻人有关？
快晌午的时候，那三个人又出现了。
老队长曾叔吩咐了，大家要注意，说不定就是他们几个干的。
大家都把狗用绳子拴起来了。陌生人一到村里，一只狗叫，接着就是一片的狗叫声。
但就是看不见，这些狗的影子。
几个年轻人，站在村里十字路口，大声吆喝着：高价收鸡子了——高价收狗了——
在老皂角树下停了一会儿，吸着烟。
一会儿，七爷爷悠过来，看了看年轻人。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走过来。递给七爷一支烟。
七爷的手都没有伸出来，不客气的说：
俺村人都爱狗，没有人卖。养的鸡子呢，都是自己吃，也不卖。
您几个，到别处转转去吧。
那个人笑了笑，说：好好好，俺几个去别的地方转转。
说完，几个人骑上破车儿滚蛋了。
好几天，不见那几个人出现了。
狗也没有外丢。大家心里稍微安稳了。
就在大家以为，可以放松警惕了，半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全村里的人，都出动了，差点儿出人命那！
3、全村人都出动半夜捉小偷
大家喝了汤儿，冬天的人们，吃喝完毕，都钻被窝儿里了。
年轻人和一些男人，喜欢在十字路口拢一堆篝火，大家围在一起，谈天说地，热热闹闹。
烟柴、豆杆儿、棉花杆儿，都是烤火的材料。
一街两行，堆的都是，随便烤火。
栓头儿不上班，也出来凑热闹。曹大瑞也出来。
这时候，妇女们大都在家里，不是给孩子纳底子，就是做衣服。
曹大瑞喜欢把货儿一股脑干完，不拖三拉四，心里总是惦记着。
孩子们的老棉靴，早就做好了，衣服也做好了。
去年，栓头开工资，就给她买了缝纫机，做起活儿来，快多了。
大家站在篝火边，大声说笑着，开心着。
热闹到二半夜，大家各自散场儿回家睡觉。
刚睡下不久，听到大街上有动静。
曹大瑞连忙叫栓头起来，看看有啥事。
一会儿，一个声音响起来：
老少爷们儿，乡亲们，快起来了，有小偷来了，抓小偷啊。
不一会儿，听到开门声、脚步声、吆喝声、混乱起来，嘈杂起来了！
大家都起来，赶紧跑出来。
大街上有很多人了，大人小孩儿，男的女的，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跑的人。
老队长曾叔在指挥大家，一会儿，全部散开，分路找小偷。
他们骑的破自行车，在街口找到了。
各个路口全部把住，让他们插翅难飞！
很多人穿了单衣出来，有人赤脚跑出来了。
大家手里拿着长棍短刀，有人拿的出粪叉，有人拿的桑叉，有的拿了扫帚。
妇女们孩子们拿了绳子，拿了棍棒，扫帚。
曹大瑞和孩子手里也是拿着粗麻绳，捉到小偷捆住他们。
大家四散开始找。
村里的大街小巷比较多，小偷并不熟悉。
他们跑到哪里都有人。
现在街道两边都有玉米杆儿，他们要是藏里面，不容易发现。
大家拿着手电筒，用叉插进玉米杆儿里，然后再翻翻。
一会儿，村子东南角吆喝起来：
大家快来呀，大家快来呀，小偷在这儿。
人们呼呼往东南方向跑。
手电筒齐齐照住了小偷，就是来村里偷狗的年轻人。
一会儿，村西北角又吆喝起来了。
看来，今晚的小偷，不是一个，是一伙人！
让他们有来无回！
村里的火把点燃起来，小偷到底是外地人，不熟悉路。
西北角是撩天野地，没有路。
这时候，地里钟的都是小麦，一眼看清。
大家跟在小偷后面追，一会儿，把他按到了地上。
大家把捉住的小偷推到十字路口。
曹大瑞递上绳子，对大家说：捆起来，捆紧了，拴到电线杆儿上，明儿送派出所去。
老曾叔一问，还有一个跑了。大家要去追，老曾叔手一挥：不追了，早晚跑不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大家把两个小偷的衣服扒光，只穿了根裤头，往电线杆儿上绑。
曹大瑞带头，骂小偷：干啥不好，偷东西，娘那个脚，十足的大坏蛋。太胆大了，俺村人好欺负啊！
要是解放前，你们早吃枪子儿了！
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东西！
您爹娘坏良心了，咋生出你们这些赖种？！
妇女们开骂，有人抡起了巴掌。男人们站在一边，孩子们往小偷身上吐吐沫，撒土。
曾叔不让大家动手，这七手八脚，男的女的，没有轻重，打出了事儿，咋办？
大家拢起了篝火，这时。大家看清了，很多人都是衣衫不整啊。
大家你看看我，指指笑笑，我看你，指指笑笑。
队长留下十几个人看小偷，其他人回家睡觉。
明天把小偷送派出所，有法只他们。
这时候，七爷走过来了。
他对曾叔说：曾，给他俩穿上衣裳吧，这么冷里天，冻一夜黑地，冻死了咋整？
老队长一听，也是。偷东西，够不着死刑啊。
他让几个人给小偷松绑，给他们穿上衣服。
这令下几度的温度，穿着老棉衣还冷，真出事儿了，大家就麻烦了。
这几个小偷，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晚。
那是他们一辈子的耻辱，永远扣不掉的污点。
小偷这个名号，永远刻在他们身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