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去看红叶,回来想写点东西,苦思冥想竟无从下手,想必是自己开得车,心思大半拴在方向盘上,不同于那些占华开车自己目骋神驰的游玩,真应该给他补上一声,谢谢。
说到红叶,若分析它为什么红,不必出家门就可知道;若联系红叶题诗,不说穿窬也难免生出拾唾的愧疚;超拔,超验,又都不得要领,只好厚脸皮烦劳一下金圣叹,他在评《西厢记.请宴》开篇处说:善游之人应将心思放在天地的留白处(非原话,转译)。我深然之。
天地在寺河到甘山途中造了一段红叶谷,我观看,一峰一岭一壁它都未尽力,不知是不屑还是醉了,也许就是随性随意,东泼一瓢,西倾一瓮,就有了参差披拂、浓淡相宜的一屏又一屏,它在遮挡什么呢?
天地尽力在留白处。若把眼力和心思放在山坡上,收购站前的三联屏和米河村前的几屏没有什么差别,差别在山峦给天空勾得边上,多变的流云投的影上,山下的河流给山峦和天空造得像上,遍布河床的鹅卵石的诉说上。怕是要“塞其兑,闭其门”,方可得窥吧?
天地留意在它造的活物上。车流中的人有千面千窍万般心绪,计数可抵得上漫山红叶,红叶都抓得住,捂得紧。沿途的地头经济——寺河的高山苹果——可是随了红叶的缘,不时有人打价、过磅,不买的吃个苹果也算结缘,刚撵走了跟着的蜂,又要拂去衣服上的瓢虫、眼前的飞蠓。小镇的饭馆也应感恩红叶,两个饭馆人满堂。
天地恐怕还要笑我们这些会言语的活物。返回的我俩看到了后来者,和我们一样,看到第一屏红叶,在车上忙不迭地拍,只怕后边没有了。随谷逆河而上的路就这臭脾气,爱嘚瑟,把那一峦峦的红叶排成一幕幕的剧,没有底本,拒绝剧透。看到水中的孩子了吗?水不及踝,趟来趟去。看到年轻的伴侣们了吗?他们的活力藏在慵懒内,波澜不惊。碰到了同龄人,打打招呼,聊几句,心不在焉,我想问问他们,河水的上游有我们曾经的影子吗?估计够呛,真问了,怕是要被看成十三点,圈起来。
天知道。
天不语。它什么都知道。
它知道猿下了树,捕猎,采摘,聚落,交换,设礼仪,举刀兵,打发无聊,问天问地,树了偶像,砸了庙宇,在寥廓内大喊,在梦寐内哭笑,怕暗却又喜欢躲在暗处。
它也知道,自己造的活物中有超然物外者存在,于是有了闲人、闲情,有了不朽和永恒的奢望。
这些,它可能都告诉了红叶,一年一次,不疲倦,不生厌。于是,我们就来了,一群群,一年年。
下年再约。
P.S
潜龙遭霜白,亢吟生麟红。
系念度劫来,伏作忍垢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