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终极存在,从本源到范畴,过去我们还把它叫存在论的这种思考,近现代,尤其是从康德哲学开始说,哲学有一个认识论的转向,讨论终极存在不是从这样一种思路存在的思路来才考虑,而是从主客体的角度。
说你要了解世界,你首先了解你自己,你要研究你所看所想你所看所听所闻,甚至你所思所想,你首先要了解你自己的能思能想能听能闻的那个东西,用唯识学的语言来说,你要研究你的见分,你要研究相分你需要研究你的见分,你研究见分,你要先要研究你的阿赖耶识里面的种子,这就导致一种叫认识论的转向。
所以,终极存在不是到处去找,而是在我们主客体之间寻找事物和心灵的实在。我们相遇的结果只有现象,结果大家发现我们能够认识的只有现象,叫认识论的转向,康德说,这是物自体,不可知。绝对自我或者叫自由意志,也是一个假设,上帝存在灵魂不灭,自由意志都是一个假设,那就等于是什么?
把哲学的任务不是放到绝对的物自体和绝对的主体,而是放在这个中间。关于这种概念的认知图式的去研究去了,这个我们可以搞清楚,所以,康德哲学研究先验判断如何可能,研究先天的概念,先天的图式,甚至先验的统觉。
但是,你说我今天讲熊十力讲的本体是不是这样?
也不是,要是这样的话就不是熊十力了。我们有的时候觉得,康德这些这种主体性的转向,好像跟旧的形而上学不一样,其实它只不过是整个打包都一个地方来。其实还是一脉相承。过去它是在现象世界上面建构了一个形而上学,他现在把它转成主客体,主客体都是不可认知的。可以认知就是这个现象,但是现象是变幻的,现象里面不变的就是主体认识现象的那些概念图式,是他把它叫客观的主体性。非常有意思,其实就是把整个传统形而上学打包放到那个地方去,这也不是熊十力关注的问题。
那么,真正熊十力关注的问题是什么呢?
我就是最后一条,叫超验了。要探求现象世界的本体,那种经验的那种推论本源机制规律,动力,它基本上是在因果思维的范畴之内,那个是属于科学的、具体学问的对象,经不起哲学的永恒性的这种追问。
那么,范畴是跟前面四类是相似的,只不过它是在人的理念当中建构了一个形而上学系统,在中国哲学看来一个这就是一个纠结。我们传统哲学讲有习气诚心或者机心,都是这个东西。中国哲学的讲的本体是什么?
熊十力所承传的那种讨论,哲学的本体论的本体是什么?不是本源机制规律,动力就是从现象事物当中找出来的所有原则。因为这还是因果思维,也不是主客体认识论或者是主体性那种绝对主体本身,不是绝对主体显现过程当中的那种认知图式认知范畴,他要找的恰恰是这种用认识转向以后的话来说,他要找的是绝对主体和绝对客体才配称作本体。
如果用传统的词语的话,一切现象的所以然者,不在因果链条之中,也不在这种形而上学的纠结之中,在这个之上的更高的存在,我们把它叫要太极,无极而太极。我借用熊十力不是周敦颐这个词,传统哲学讲的本体,既不是这个现象,因果里面推出来的这些本源机制规律动力,也不是这个人的这种思想里面建构的这种范畴的逻辑,这种逻辑是不能把握实相的。
比如说你说过去一多、同异、天地人物,这些理念去把握它,在中国哲学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当然西方哲学也是这样想。我经常举个例子,就冯友兰在中国哲学史新编的导言里面,就开了个玩笑,说用这种理念去把握实在,说是一个永远做不完的游戏,说我请一个同学他举个例子就说请你去买个面包,你一听马上就跑出去了,但是你是一个特别认真的人,过一会你回来了说,买什么面包是长的还是短的,我说买一个长面包,你又跑出去了,但是因为你太认真又回来了,是白的还是黄的,然后我告诉你买白的长的面包,又出去了,回头你还得回来,这个游戏,你可以永远玩下去。
有人说这简单罗列一会完了,比如我给你开玩笑,你会问我面包的面是哪一年的,是哪个地区的,反正就无限加定语,这故事永远玩不完。西方人想过好的点子,原来柏拉图是用理念是固定的,后来他讲通种论,想把这些概念组合起来,到黑格尔想把这些概念流动起来,让概念自己形成一种新的概念空间,好像这概念自己活起来了,这叫辩证法,正宗的辩证法就是概念的流动的这种组合。
但这也同样不能把握是思想,理念永远是理念,就像康德曾经说过的,装在口袋里面的钱,跟自己想象中的一百块钱永远是两回事情。那么,中国哲学我们传统的佛道儒,儒家讲的天道,佛教讲的佛性,道家讲的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他是一切存在的所有原则,但是他不能用现象因果来说明,也不能用逻辑推理来论证,它只能靠我们的这种生命的体验和对绝对的直接的体悟。熊十力的量论里面讲过性智这个概念,那个东西叫“无极而太极”,这个无极而太极过去讲的太学,把他推出去,但是其实他并不在外面,他就在这里面。
我们假如用这种主体转向以后的来说,主体客体,康德说不可认知,你中国哲学熊十力,讲的就是要认知它,靠什么认知?
当然不能通过这种主客二分或者是对象化思维来获得,只能靠性智的自觉自明。
西方人觉得心只能认识对象化的东西,心怎么能够认识自己呢,认识自己的时候,它就不是对象化认识论了,好像就不能放到量论的里面去讨论,中国哲学恰恰说那个东西是可以认识的,物自体也是可以认识的,只不过不是通过辩证法去无限的接近它,而是认识我们自己,认识我们自己,我们自己就是物自体。
还有比我们自己更大的更根本的更切身的物自体吗,但是认识自己靠什么?
对象化思维是不行的,要靠中国传统的三教哲学讲的那样一种性智般若,或者是儒家讲的这种格物致知致良知这样的一种思路,这是熊十力的哲学放到这上面来,就是熊十力的哲学,如果按照传统哲学的探讨本体的思路来看,他既不是那种经验思维的,也不是逻辑思维的,也不是这种认识论思维上的这种康德式的,而是一种对绝对存在的这种把握,那个东西在中国哲学里面叫本体。
所以,我们现在经常会遇到一个问题,就是很多搞西方哲学的人认为说,你们中国哲学没有本体论,熊十力讲的都讲错了,说以后最好写中国哲学史的时候,不要出现什么中国哲学的本体论,什么孔子的本体庄子的问题,这都是错误,就这个词就用错了,说我们讲的本体是特殊意义的,就是这个意思的。
或者是假如康德哲学里面这个层次的才叫本体论,你们讨论的都是那种什么世界观,什么本源,超越的东方神秘主义,怎么能叫本体论呢?
我这三次给大家简单罗列一下,就过去很多人把本体,做了一个这么样一个狭义的定义,就是这种意识世界中逻辑推演构成的永恒原理体系。
在这个角度来看,中国传统哲学里面很少,而且大多数对这一套有排斥。我刚才举的庄子讲的诚心机心,还有我们儒家这些人,比如讲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习心这一块都可以看得到。
我有的时候想,可能跟他比较像的就是周易符号系统,讲上下六爻变动不居,然后你天天看了以后,你就能够有一点味道,当然它不遵循形式逻辑,它讲阴阳爻的这种变化有很多主观成分,那种诠释学在里面,但有那么一点味道。当然我的意思就是说我们通过讨论本体的问题,知道他最终探索的是什么,他最终探索的还是对那种绝对存在的把握。
所以,西方哲学史上也是这样,西方从苏格拉底柏拉图开始的传统,它很有价值,可能对科学思维的人的理性的发达都很有用处,但是你不能把它说,这就是对哲学寻根究底的唯一的解答方式,应该是我们东方哲学同样是一种对终极存在的探求,你完全可以叫它本体论,因为我们古典就有这个词,从荀子开始用,到隋唐佛学大量用本体这个词,而且恰恰就是在那种实在终极存在的层面上用的。
所以,说有的人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们用本体謑,你们干脆把西方哲学讲本体的词改了,改成“是论”,西方人从系动词的表述上,会探讨哲学问题,他说这前后主都可以变(I am, You are, He is),就中间这个不变,让西方人通过他们的语言看出来,有那么一种学问,是讨论不变的存在的问题,可以用你们用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