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濛濛细雨扯起清明的愁绪,想起“牧童遥指杏花村”的诗句,我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指牵引,仰望西方,天空空旷而深邃。往年这个时间都在准备动身回家了,今年估计难以成行,每天的朋友圈里关于清明的信息还是静悄悄的,似乎都在屏住呼吸,等待一个出发的指令。
上海,不是你想来就来的;上海也不是你想走就走掉的。
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她很快就接了,像是一直坐在桌边等手机的铃声响起。我正准备说话,她就问我清明是不是不能回去,说是听左右隔壁人都在谈这个事,村里也通知外面的人尽量不要回去,回去要关十四天。我说那不叫关,是隔离。她说意思是一样的。我竟然拿不出来话做解释。
很快她又说,你们回来不了也没事,清明那天我在家里摆三只碗,请请(祭拜),喊几声就行了。没人怪你们,不是你们不回家,是没办法啊!
挂了电话,我就像身在绵绵春雨中,心情也被淋得湿漉漉的。
父亲在世的时候,清明节我极少回家。外出打工的人本来就不容易,正月出门好像还没几天,干活挣来的钱不够来回跑的费用。还有一个心安的理由是有父母在家,他们还能上坟去祭拜老祖宗。记得儿时,每年的清明都要跟随在拎着大竹篮子的父亲身后,看着他摆菜,摆饭,摆小酒杯,放筷子,然后烧纸放一小掛鞭炮。叫我们朝坟墓叩头的时候,叫到他的嘴里“唠唠叨叨”的不知道对另一个世界的先祖们说些什么?我们就是跟在父辈后面一点一点知道了许多习俗,在那贫困的年代,这些习俗和着一年当中的许多节日,像岁月征程中依次而立的路灯,让平庸的日子有了这样那样的期盼。不知不觉中,父母的言传身教影响了我们的一生。
但一七年年底父亲走了。父亲走了,清明、冬至我又多了一个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