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绝妙的感觉占据了我的脑海,我再也无法从世界上获得别的信息,除了平静、舒适、放松——纯粹的安宁。
我感觉到所有的人间烟火都一一远去,我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这是多么平静安宁啊,再也不会有痛苦来袭。”
当死亡来临时,你会恐惧吗?
当死亡伴随着巨大的痛苦来临时,你会希望解脱吗?
当我为鱼肉,你为刀俎,你会为我把刀磨快,给我安乐死吗?
胖子说:“脏水洗身 浊杯赴宴。”
可我不愿意。
当我背负着巨大的痛苦,对这世间再也没有半分留恋时,宁愿自由死,也不愿苟且生。
曾经有一位妇人,她的先生是一位商人。
过够了一穷二白的清贫日子,她的先生苦苦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黑暗里的发财路。
于是便从本本分分的日子里逃脱出来,每晚三更时分就跑去偏僻的山上盗墓。
从一开始心惊胆战地听到风吹树叶的声响撒腿就跑下山,到后来的面不改色撬开一座又一座坟墓,然后等到第二天凌晨天微蒙蒙亮时才收工走下山。
日子终于有了起色,一天比一天好,清贫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夫妇二人穿金戴银,脸上乐开了花。
一天凌晨,妇人还在睡梦中,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阵比一阵猛烈,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门撞破似的。
妇人惊起,一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抱怨,却看见她先生趴在地上面色铁青地满地打滚,头上豆大的汗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淌,浸透了半边衣衫。
妇人吓坏,还没来得及问,却听见先生嘴里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再在我的心上剜了,这已经是第四刀,我发誓从此不再上山。”
妇人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面色苍白,转而有一道灵光在她脑子里闪过,先生定是中邪了。
昨晚自己心慌得厉害,睡梦中还看到有几个小鬼扯着先生的衣服不松手,记得先生头上还被缠了些许红绳,今日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
这妇人撒腿便往山上跑,一心想着去那半山腰上的寺庙里磕头赎罪,再去请那方丈来给先生瞧瞧。
只要能救回先生这条命,再也不要去干那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事儿了。
心慌的时候上山的路似乎变得更加遥远,妇人心里正盘算着,抬头便看见了寺庙外那口巨大的梵钟。
刚踏进庙里,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方丈闭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既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
妇人见状,眼泪入泉涌,一跪便不起,哭声道:“求求方丈,救救我先生,我二人相依为命,如今为了生活下去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我先生他活该遭报应,若方丈能救他这条命,我二人愿终生清贫至死。”
方丈仍闭眼,喃喃道:“人生在世如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便要体会世间诸般痛苦。先生这条命怕是捡不回了。
你只管回去磨快刀子狠下心在他心口刺入,定要速战速决,切莫犹豫不决,先生方可即刻解除痛苦,到了阴间,也能落个痛快。”
妇人听罢,一路放声大哭跑下山去,心中满是痛苦,肠子都悔青了。
也罢,既然和先生的缘分到这儿,夫妻一场,也该狠下心来给先生个痛快,让他也少些苦痛。
这样想着,妇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跑,终于回到家中。见先生奄奄一息,嘴唇发紫,心头儿的泪水又如泉涌,却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同他一起躺在地上,头靠着头,眼泪簌簌地流,颤微微地说:“先生,你我二人今生缘分至此,方才方丈让我一定给你个痛快,这样到了阴间也能好过。
先生不要记恨我,善恶有报,我们做了那见不得光的事儿,也理应得到这样的下场。
也罢,咱二人也算是过了一回足衣足食的日子了,只不过来生无论清贫还是富裕,我们一定还做夫妻,下辈子一定本本分分,相守到老。”
说罢,妇人站起身来,拿起砧板上那明晃晃的刀子,咬着牙闭着眼横驱直入地刺进他的心口。
等她眼睛睁开时,先生早已手脚冰凉。
妇人从此削发为尼,在寺庙里守宁静,守清平,守孤独。
每到凌晨时便虔诚地点燃三支香,九十度曲躬,合什跪拜。
风来度风,雨来度雨,也度明月,度星光。
偌大的村庄从此只剩一个尼姑和一座寺庙。
这翻来覆去的人间,对光明盯久后,也会有眼泪砸下来。
当有一天我失去了一切的掌控力,哀毁骨立无力回天时;
当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我躺在砧板上生不如死时;
再问一遍,你究竟会不会用安乐死来给我最后偏颇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