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二三道
那年,父亲哮喘严重,卧床不起。母亲带着我一个不满周岁仍在喂奶的四弟,加上双脚又肿得老大,手指压一下,凹陷进去的皮肤老久都不能平复,长时间也出不了勤。无奈年仅十三岁的哥哥辍学了,去生产队挣工分,工分看能力评等级的。全劳动力十分,我哥哥表现不错,评了五分:早上一分,上午两分,下午两分。
正赶上农忙收割早稻的季节,热火朝天,各生产队都在争抢先进生产队的流动红旗,就看谁最先完成公粮、征购粮任务!那时的劳动人民觉悟可高了,稻谷晒干,尽管家家户户早已“瓜菜代”了,也无限忠诚,优先国家建设,敲着锣,打着鼓,前边有人扛着农业学大寨的红旗开路,从四面八方涌出浩浩荡荡的挑粮队伍,先送往建在高地的大大的粮管所。精瘦矮小的哥哥,紧咬牙关挑着担,也在队伍中。
彼时,我十岁,学校放假,于是也参加战斗。不止我一个小男孩在水田里奔跑着递禾给踩打谷机的大人的。双手摁着禾,在水田里深一脚浅一脚,与年纪相仿又彼此都是满身泥浆的伙伴相错时,忍不住会放声大笑起来。有时,我的小脚陷入水田太深,哥哥很快就会跑过来。
收工了,满身泥浆的小伙伴们可就近水潭玩水。那时水可底,游鱼分明。我有一次跳进水里似乎因为口太渴将河水喝了个够,躺下竟然不起,感觉异常地舒服,哪会有什么临死的痛苦,但觉河水橙黄、透亮,有小鱼眼前游动。后来说,我是不省人事了,是哥哥水面、沙滩都没见到我,从水底把我摸起,并迅速将我俯卧在突兀的石块上,吐了很多很多水,黄色的,仍后又将四肢瘫软无力的我是哥哥背回家中。
游泳累了,如果天色仍早,常常还搞个活动一一野餐。稍大的会找来小铁锅河边支起,有,拾柴火的,有在河滩边的菜圆子找来米豆什么的,小个的会被指派去街上合作商店门口,在堆得很高的咸鱼大木桶边假装经过一下,顺手牵羊抓来大把咸鱼干,就着水杂七杂八煮一锅。于是都一一一早早排起了队伍等着,年龄稍大的会逐个分配,记忆中还是非好吃。分到我手上的,小咸鱼,哥哥会跑来嘟起小嘴代为吹凉,并叮嘱:“烫,慢点吃,骨头要嚼碎再吞。”
附近穿开裆裤的也常常闻风而动围拢过来,太小就不用排队了,而且咸鱼一起祸会优先挟到他们的小手上。为的是想看到他们两小手将咸鱼抛来换的去,烫死都不舍将鱼跌落的样子。又赶紧的,塞个滚烫的咸鱼到他们的开裆裤前边那个口袋里,故意让人家烫得在沙滩上双脚也跳动起来。瞬间,整个沙滩伴着晚霞一片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