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地窖的冰层在脚下开裂,三百封婚书悬浮于寒雾中。我拾起最近那封,火漆印着昆仑龙血树的纹样,拆开却是片枯败的彼岸花瓣。指尖触及花瓣的刹那,弑神阵残卷的虚影自虚空展开——那分明是天帝的笔迹。
"夫人可知,情笺亦可作刃?"银发掌柜的叹息带着龙吟回响。他拂袖扫开冰案上的茶具,露出底部密密麻麻的刻痕:每套杯底都刻着"玖佰零壹",正是婚书缺失的最后一封编号。
残卷突然暴起金光,三百封婚书化作锁链缠住我手腕。信笺上的字句浮空重组,竟拼成弑神阵缺失的阵眼咒文:"以痴念为引,相思作咒,可诛神魔..."锁链收紧的剧痛中,我望见谢无咎当年书写婚书的场景:他每写一句,心口逆鳞便黯淡一分,金血晕染的墨迹里藏着弑神阵的破解符。
"放手!"我扯断赤发缠住阵眼。发丝触及咒文的瞬间,婚书突然自焚。灰烬里腾起谢无咎的残影,他徒手撕开天帝布下的结界,将最后半枚龙角按进我掌心:"当年偷藏你胎发时,早料到今日..."
地窖穹顶轰然塌陷,天帝的投影立于星穹之上:"逆龙,你私改命轨时,可想过灼龙台?"银发掌柜突然将我护在身后,褪去的伪装下露出满身灼痕——那正是龙族极刑留下的永恒烙印。
弑神阵彻底苏醒,婚书灰烬凝成万道剑雨。我捏碎掌心的龙角,尖刺扎入血脉时,九百世的记忆与星砂共鸣。那些被谢无咎篡改的命轨尽数显现:他每世剜鳞替我挡劫,都将一缕神魂藏进婚书火漆。
"天帝老儿!"我蘸着龙血在虚空画契,赤发缠住坠落的剑雨,"可知弑神阵最忌什么?"三百道婚书残影突然自我心口飞出,每封都裹着谢无咎当年藏入的龙魂。
剑雨调转方向的刹那,天帝的投影开始溃散。我抓住最亮的那缕龙魂,望见谢无咎在灼龙台受刑的画面:玄铁钩穿透琵琶骨时,他正用血在刑柱刻婚书第九百零一封:"不求同衾,但求同烬..."
星砂突然涌入地窖,在冰面拼出完整的娲皇阵。银发掌柜的灼痕寸寸剥落,露出谢无咎本来的面容。他腕间红绳系着的半片龙鳞腾空而起,与我颈间胎记严丝合扣:"夫人现在可愿,与我同焚这弑神劫火?"
婚书灰烬尽数没入阵眼时,茶肆屋檐的青铜铃齐齐炸响。天帝的怒喝消散在星雨里,而谢无咎染血的手正与我十指相扣,掌心躺着枚崭新的火漆印——纹样是双生星缠绕彼岸花,印泥掺着今晨新采的解毒草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