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散步,想顺手去买支雪糕,遂穿过求是园,走过落实夕照下分外妩媚的月季花丛,那被高大的乔木挡住的小道边,掩映着一棵缀满了白色花朵的树,光只微微洒在它的身上,这么不起眼:
尽管无论在节气还是温度上都已经是夏天了,“寻芳到已迟,绿叶成阴子满枝”;“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浅草时节过去了,触目的花儿就显得少而珍贵。
但是它太普通了,我本意是过去拍几张照就走,然而我被它吸引而驻足了:
这是一树太平花,乳白色的花儿开得满树都是。枝繁叶茂,花儿挤得满满当当,远远近近,在手机的光圈里就是浅浅深深。总会有花瓣儿出了画框,用手一挨,开透了的,飘落下来,花蕊儿也不含蓄满蘸花粉,脱离了花瓣的护持,倏忽掉落在地,还是完整的一簇簇、一根根十分分明。
细瞧之下,会发现这些小朵花儿喜欢紧挨着长,譬如两朵中间夹着一朵,等到两边的花瓣儿边缘已经泛黄卷曲,好像用一道弯弯曲曲的黑线镶了起来,中间的那朵还是娇嫩水灵着,透着光能看见肌络,随风微微翕动,颤啊颤的。
晚间风大,随风飘来一阵成熟枇杷的香气,甜透了的,仿佛马上能酿出酒似的。这看似不起眼的花儿,却有如此迷人的香气,让我想起好多年没吃的、也是这时间成熟的、南方的枇杷。
枇杷跟这花一样,也是喜欢几个挨着长,所以吃的时候需要先用手将粗粗的枇杷柄掰开,准备妥当了,就可以大吃特吃。有些果子皮上有深色的印记,别以为它长得丑,这种是向阳长的,果糖高,吃着更加香甜。我见过北方超市里的枇杷,长途运输、用发泡网一个个包裹呵护起来,颜色往往发白,个儿太大,还很贵,其实不一定好吃。我吃过最好吃的枇杷永远是个头小颜色蜜黄的:
要知道,枇杷可是地地道道的野味啊!农村的房前屋后、院子里,哪家没有几棵呢?也不精心管理的,到时间就能长出好吃的枇杷来。记得高中的宿舍楼下还有两三棵,同学下去用竿子够下,拾了满满一袋,挨次分给里的每个宿舍,真是甜蜜蜜的味道。
吃枇杷需要胆大心细,枇杷皮儿特别薄,得留起一层指甲,找准位置,一掐、一掀、遂将整个皮儿翻着剥下来,吃得多了,指甲盖、指缝里被果汁儿浸染了,就留下了黄色的痕迹,洗手也洗不掉,轻轻一闻,还残留着枇杷的香气呢。所以古代的女子染色用凤仙花,十指蔻丹,其实,这样看来,熟透的枇杷也可以拿来染色呢。
熟透了的枇杷,是比金黄更深一层的黄色,水灵灵的,又好像裹了一层蜜汁儿,吃起来却不腻,果香四溢,熟练地把那几个核儿吐出,厚实的果肉里面有薄薄的滑滑的膜儿,果肉没咂吧几下,就给囫囵吞下去了。
说回来,百度百科上说,太平花“生长于海拔1500米以下山坡、林地、沟谷或溪边向阳处。喜光,稍耐荫,较耐寒,耐干旱,怕水湿,水浸易烂根。产自中国内蒙古、辽宁、河北、河南、山西、陕西、湖北”,这些多是北方地区。
枇杷生于南方,南人可以品尝到这一时令鲜果;太平花盛于北方,南人多不得见。从南方运输到北方的枇杷,在北人看来新奇而珍贵;而北方的杏、枣、樱桃等,也让南人垂涎。
不管你身处南方还是北方,都记得采撷身边的点滴,他乡与故乡是流动变换的,别刚离开就开始遗憾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