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小鹿对于体重、身材这样的话题是没什么概念的,甚至连“月半”这个名词都是在室友的科普下才知道是“胖”的扩写。小时候曾用一个暑假的时间达成了判(pang)若两人的成就,除了一开始回学校报道的时候没被老师认出来有点伤心之外,大多数时间里体重都不是什么问题,甚至还一度让小鹿在当年的拔河比赛中大放异彩。
那时,10岁刚出头的小孩儿们并不太介意自己的小伙伴好像“膨胀”了不少,大人们也只是很欣慰瘦得跟纸片人儿一样的孩子看着终于像是个好养活的了。然而时间再快进个几年,虽然曾经溢出的BMI(小编注:Body Mass Index ,BMI又称为体重指数,后台回复“体重”即可获取)回到了正常水平,但是关于体型的谈论却似乎已经变成了大家的社交日常:
“最近看你好像又瘦了呀?”
“哎呀,没有啦~我还觉得自己这几天胖了呢~”
“哪儿呀,我比你胖多了好吧~”
“还说我呢,感觉你脸都瘦了一圈儿了”
……
这样一来一回的对话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其中一个人被对方说服为止。心理学中,类似的谈话被称为“肥胖谈论(Fat Talk)”——从青春期开始,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女性会经常与同伴进行涉及身材、体型等形象外貌的讨论,而肥胖谈论的典型主题是变胖的忧虑和恐慌(Ousley, Cordero, & White, 2008)。
人们进行肥胖谈论的原因大致有3点。其一是希望从他人那里获得肯定和安慰,例如“亲爱的,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这样自我贬损的言论可能会让对方说出“打住,你看你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我这才叫胖好么”类似安慰的话。除此之外,肥胖谈论还可以掩饰某些不太好直接表达的负面情绪。
“变胖了”可以是一个抒发悲伤情绪的很体面的理由,毕竟跟“被甩了”、“被拒了”这样沉重的话题相比,用“变胖了”来解释自己的低落更容易让人接受,也不会给别人造成情绪负担,甚至还带了些诙谐的色彩。另外,类似于“喝完这杯奶茶/吃完这顿火锅肯定又要长肉了”这样的肥胖谈论还可以减轻我们的对于摄入额外饮食的罪恶感——但这样放飞自我的后果往往就是体重逐渐上涨。
最后,人们有时还会把肥胖谈论当成社交润滑剂,用来拉近彼此的距离——在肥胖谈论中进行自我贬损可以增进彼此联结感,增加谈话参与者之间的亲密度(Nichter, 2000)。需要注意的是,无论男女,频繁的肥胖谈论会不断强化谈话者的“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之间的差距,从而触发消极情绪,使谈话者对自己的身体形象越发不满,并可能造成饮食失调等健康问题。
具体而言,肥胖谈论中的自我暴露和情感分享有利于社会交往,但是人们通常会在肥胖谈论中逐渐内化关于理想体型的标准,而大多数人是无法达到像是维密超模或是斯瓦辛格那样的身材的。这种落差会进一步降低谈话者的“身体自尊”,严重情况下还会造成暴食或厌食行为(Salk & Engeln-Maddox, 2012)。
研究表明,仅仅是减少肥胖谈论的频率就能提高个体对自己身体的满意度,并进一步缓解饮食失调的症状(Becker, Bull, Schaumberg, Cauble, & Franco, 2008)。不幸的是,Tucker等人(2007)发现,即使没有亲自参与,听到别人在肥胖谈论中的自我贬损时,我们同样可能会被触发对自己体态的不满情绪。其原因是他人的言论会让我们感知到体重污名(Weight Stigma),以及“瘦”的社会期待,从而产生“‘胖’会被人讨厌->我必须得瘦”这样会导致心理负担的想法。
因此,如果在日常社交中实在无法避免肥胖谈论,那么不妨参与进去,然后用积极接纳的态度来代替自我贬损。要知道,语言的力量是强大的,古代日本人将其称之为“言灵”,中国也有“一语成谶”这样的说法。事实上,社会心理学家们发现,即使一开始持怀疑态度,当我们不断重复一句话时,这句话就会慢慢变成我们的信念,而信念可能因为自我实现预言变成现实(Myers, 2012)。
举个栗子,如果一个人原本并不胖,TA自己也知道自己不算胖,但每次在肥胖谈论中都重复地用“哎呀,感觉自己胖了好多”这样的话来进行自我贬损,那么一段时间后这个人可能就会相信自己真的很胖。为了证实这个信念,TA或许还会下意识地出现诸如无节制地喝奶茶、吃夜宵等行为,最后BMI值就真的超标了。所以,下次谈到体重的话题时,不妨用类似 “虽然瘦得不明显,但好在健康~“ 的自我抚慰来代替 “天呐,我怎么又胖了?!”这样的消极评价。
话虽如此,要是真的已经走上了“最近又长胖了”这条自我实现预言之路还有救吗?不用慌张,办法自然是有的。除了逐步停止肥胖谈论,并用积极接纳替代自我贬损之外,我们还可以通过"食物日记"来改变之前建立起来的不良饮食习惯。这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太简单了,记录下每天吃的东西就能瘦下来?
发表在《美国医学预防杂志》上的一篇报告中,研究者对1685名中年男女进行了追踪调查,发现那些记录下自己每天饮食摄入的人,其瘦身效果是不写食物日记的人的两倍(卢斯亚尼 ,2018)。食物日记可以帮助我们知晓自己每天吃了些什么、吃这些食物背后的情感诉求是什么,同时还可以让我们发现自己饮食冲动的成瘾模式,强化我们瘦身的决心。
参考文献:
卢斯亚尼 (2018). 瘦:由内到外 (曾容 译). 重庆: 重庆大学出版社.
Becker, C. B., Bull, S., Schaumberg, K., Cauble, A., & Franco, A.(2008). Effectiveness of peer-led eating disorders prevention: A replication trial. Journal of Consulting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76 (2), 347–354.
Eisenberg, M. E., Neumark-Sztainer, D., Story, M., & Perry, C. (2005).The role of social norms and friends' influences on unhealthy weight-control behaviors among adolescent girls. Socical Science & Medicine, 60 (6), 1165–1173.
Myers, D. (2012). Social Psychology(9th ed.). 北京: 人民邮电出版社.
Nichter, M. (2000). Listening to girls talk about their bodies. Reclaiming Children and Youth, 9 (3), 182-184.
Ousley, L., Cordero, E. D., & White, S. (2008). Fat talk among college students: How undergraduates communicate regarding food and body weight, shape& appearance.Eating Disorders, 16 (1), 73–84.
Salk, R. H., & Engeln-Maddox, R. (2012). Fat talk among college women is both contagious and harmful. Sex Roles, 66 (9–10), 636–645.
Tucker, K. L., Martz, D. M., Curtin, L. A., & Bazzini, D. G.(2007).Examining "fat talk" experimentally in a female dyad: How are women influenced by another woman's body presentation style? Body Image,4 (2), 157–164
写在最后: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体重超标往往会被贴上“懒惰”、“无能”、“智力低下”等污名化的标签。在美国,肥胖歧视的发生率甚至比种族歧视更高。有人发现学生在面试完后,BMI值越高,收到录取通知的可能性越小。
对女性而言,体重污名就更为明显了:超重的女性无论是工作收入还是职业成就都要低于同等水平的正常女性。因此,不难理解为什么大家对于“长胖”这件事如此惊慌。
但就像前面说的,越慌可能就会越胖。为了不被贴上莫名其妙的标签,更重要也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少约饭、多约跑,趁着天朗气清出门运动运动,没准儿年后升上来的BMI就慢慢缩回去了~如果大家有其他瘦身经验,也欢迎留言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