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眼泪在飞

　　文／木子辉

　　翻开阿丹的日记本，我们几个朋友都非常忐忑，好像我们正在做一件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这份忐忑最终还是没能战胜内心深处强烈的好奇心。产生这种矛盾的情绪，并不是要说明我们是个高尚的人，只不过一想到别人的隐私即将暴露在我们的眼前，心中有种无法克制的激动。其实我们也不是非看这本日记不可，只不过阿丹已经不在公司上班了，以后我们可能见面的机会也微乎其微，谁保存都有对她心怀不轨的嫌疑，丢掉又实在可惜，只好在它还健在的时候，让它发挥一下最后的余热。

　　阿丹提出辞职，我们一点都不奇怪，这事儿跟赵亮有关，这小子不知从哪里来的运气，也不知道阿丹哪根筋不对，楞是为了一份在鼓里蒙着的所谓爱情，信誓旦旦的从老家追到广东来，听说就为了弄到赵亮的确切地址，这个大姑娘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以至于在见到赵亮的时候，竟然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哭了起来，用颤抖的声音诉说自己的委屈和思念之情，就为这事儿，我们几个哥们儿当时还着实感动了一把，觉得在当今这社会，找这样一姑娘还真他妈的不容易。但作为当事人的赵亮却好像不太领情，虽然也说了一大堆的安慰话，可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就为这事我们在私底下也说过赵亮，问他搞什么鬼，人阿丹是没有察觉出来，真要是有什么觉察，这多伤人家的心呢。赵亮显得有些尴尬，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看，我们想到这里面也许有什么内情，可是又不便深问，也许是赵亮看出了我们的为难，主动为我们讲起了故事。

　　阿丹和赵亮是读书时的同学，因为同是学校的学习尖子，难免相互之间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在这份感情并不成熟的情况下，两人不小心陷入了情感的漩涡，一时之间还真就不能自拔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两人对感情认识的不断加深，赵亮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做法过于不理智，而且在这个时间里，赵亮喜欢上了一个叫英的女同学，这使得赵亮不知道怎么向丹坦白，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就这样一拖再拖，后来突然有一天阿丹提出要和他分手，因为阿丹自己说有了新的男朋友，赵亮感觉这事儿正中下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阿丹所谓的男朋友纯属子虚乌有，因为赵亮和英的事情败露，阿丹主动退出而已，可事已至此也就只好将错就错，但令赵亮万万没想到的是，英并非真的喜欢他，只不过利用他来引起男朋友的关心和注意，赵亮彻底颓了，而阿丹就是在这个时候重新回到赵亮的身边，赵亮对我们说，你们知道我当时怎么想吗？我他妈就是个混蛋，我不识好歹，自取其辱，阿丹是个好女孩，可我配不上她，是真的配不上，在她面前我觉着自己特渺小，我真的很愧疚，很想补偿她什么，可是我的爱呢？难道我要用我的愧疚和她在一起吗？我不能，是真的不能。

　　自从阿丹来到公司，赵亮显得特别紧张，有时候常常是我们还在说着话，他的思绪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且这种状况还有日趋加重的倾向，这将对他的工作极为不利，尽管我们也是几番劝解，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为了能够找到根源，彻底的帮他恢复过来，我们几个联手把他灌倒在酒吧的桌子上，他这才对我们说了实情。

　　原来在他知道不能再和阿丹纠缠的时候，就故意销声匿迹只身出来工作，希望一切从头开始，这也许就是平时他看起来比我们更有事业心的原因了，他工作的能力确实比我们强，这个我们不得不承认，只是想不到他心里藏着这么多的事情，他说在阿丹来之前，同事林艳刚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一切似乎真的已经走上轨道，他也开始从以前的经历中慢慢走出来，可阿丹的出现使他陷入了新一轮的困境中。我们只好劝他还是快刀斩乱麻，拖泥带水对目前的状况非常不利，而且时间越久彼此投入的东西就会越多，到时候更难抉择，起初他还是犹犹豫豫，后来终于横下一条心。

　　女人的宽容不是像人们常说的那样，会使一个男人放纵，而是恰恰相反，会使男人觉得自己渺小，继而俯首称臣。赵亮就是这个样子，在阿丹的面前，赵亮所谓的坦白软弱无力，完全不能取信于林艳，直到我们实施了第二套方案，让阿丹亲眼目睹了赵亮和林艳在一起。令人奇怪的是这个时候的阿丹并没有掉眼泪，我们这才明白骨子里的阿丹是个很要强的女孩，最初的一幕也许只是情绪的一时失控。

　　阿丹决定要离开公司的时候，我们一再挽留，我们想尽了一切爱情以外的借口，可是人家是冲着爱情来的，这些借口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于是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既然非要离开公司，总得有个落脚之处吧，贸然出去还是不理智的，除非她有了新的工作岗位，我们原以为这样她就退缩了，假以时日她也就慢慢好起来了，然而她真的请假出去找起了工作，我们都无话可说了。

　　很多人都说广东是淘金的地方，其实在广东找份称心如意的工作也是很困难的，这方面其实全国各地都一样，能挣大钱的不去广东人家也一样挣，不能挣的去了也是白去，虽然说的有些不近人情，然而现实就是如此。

　　几天后的阿丹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种形象，也是另外一种谈吐，她还是决心要离开公司，并声言自己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岗位，我们再深入的追问，她便开始顾左右而言它的应付我们。但从她的语气中没有再给我们缓和的余地，似乎她的决定已经不容置疑，我们也只好跟她说些祝福话语。

　　阿丹走后，我们的工作一切如旧，她的职位已经有新的员工接替，赵亮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一切都按部就班。阿丹也没有打电话来，我们渐渐觉得这个人似乎已经和我们失去了联系，赵亮和林艳的关系突飞猛进，也许真如赵亮所说，应该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林艳这个女孩也不错，待人接物都很好，当然对赵亮和对我们是有所不同的，这个我们没有资格吃醋，但看得出林艳是一门心思的关心着赵亮，这倒是有些让我们羡慕。

　　窥探别人的隐私虽然是件很刺激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不是很有经验的人来说，还是有些挑战性的，因为我们要找一个看上去稍微合理点的理由说服自己，这对于我们此时此刻内心所表现出来的卑微是很有帮助的。我想说自此之后，我们会尽量洗心革面，认真悔过，重新做回一个高尚的人。

　　看了阿丹的日记，我们的心情非常的压抑，那是我们参加工作后从未遇到过的压抑，在此之前我们还在为阿丹的固执而颇有微词，而现在我们才了解到她所以要走的原因，那是在她找工作的时候遇到的事情。那是一则招聘的广告，大意是招聘计算机专业人员，各方面待遇优厚，薪资面议之类，阿丹按照广告上所说的联系方式和对方负责人获得了联系，并如约到了一家咖啡厅，为什么对方选在咖啡厅而不是在公司，阿丹没有多想，也许当时的她想不了那么多，对方为她叫了咖啡，然后开始询问她一些情况，可是不多一会儿阿丹就觉着头脑一阵眩晕，开始陷入昏昏沉沉之中，只隐约感觉到自己被带离了那个咖啡厅，具体带到哪里并不清楚，后来她被放倒在一张床上，一个男人萎缩的扒掉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扒掉，她感到自己在一点点的被侵犯，被侮辱，她想要挣扎，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意识若有若无，迷迷糊糊的很不清醒，可是她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压在自己的身上，侮辱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最后进入她的身体，那种疼痛的感觉是最明显的，她好像痛苦的喊叫过，可是后来这种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的被兴奋所代替，她不停的呻吟着，似乎自己骨子里就是淫v荡的，就是渴望被男人搞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累了，沉沉睡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那个请她喝咖啡的人早已经不知去向，只有她自己还光溜溜的躺在床上。

　　他在日记中写道：在那个男人的东西插入我的身体的时候，我的身体整个被四分五裂了，然而最痛苦的是我的心在那个时候破碎了。我竭力说服自己那不是个无耻的男人，那是你，赵亮。可是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呢？你应该和那个叫林艳的女孩在一起吧。我多么希望那个男人是你，因为那样我会觉得自己高尚些，会觉得我是在用我的灵魂做爱，然而我的灵魂就这样被践踏了......

　　赵亮已经和林艳商量好了结婚的事情，正在为婚礼的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我们也为他们修成正果而感到高兴，但是关于阿丹的事情，我们一致认为有必要告诉他一声，应该让她了解阿丹的境遇。也许我们这样做错了，因为在以后的日子里赵亮一蹶不振，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天天喝得醉熏熏的，还口口声声都怪我，都怪我呀，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呀。他精神恍惚的让我们都非常害怕，尤其还听说他在婚礼的筹备上和林艳吵了一架，为此林艳找到我们，毕竟纸是包不住火了，我们只好如实说了，还希望她帮忙开导开导，没多久，他们的婚礼取消了，林艳对我们说:我真的很爱他，像阿丹那样爱他，可是我们伤害到了阿丹，一开始我也试图去劝解他，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连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因为每当我们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就会想到阿丹，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她的人虽然离开了，可是她一直夹在我们中间，也许分开对我们都好，至少现在只能这样选择。

　　有一次，我们几个朋友路过一个好像叫“馋嘴鸭”的酒店门口，看到里面有个服务员好像阿丹的样子，她好像也看到了我们，可等到我们进去找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问起她的名字酒店的服务人员都说没有这个人，也许她用的假名字，后来我们又去了几趟，还在里面吃过几次饭，只是没有再碰上她。对于他们的这些不幸，也许我们应该负些责任，我们也很自责，因为我们无形中对整个事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再后来，我们一起去KTV，有人提议一人叫一个小姐陪唱，大家没有异议，老板便领进来一批，我们的目光投向这些小姐，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类型，一个小姐突然转身走了出去，留给我们一个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