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至今,我一直喜爱野花野草和野菜。儿时在农村生活过九年,那是满山遍野到处乱跑的岁月。我总是被林林种种的野草拦住急匆匆奔跑的脚步,它们不声不响,不喧不闹,在山野里,在农田旁,在沟壑边,在树林下,顽强生长,风暴虐不了它们,雨雪杀不死它们。还有那数不清种类的野生植物,尤其是带着藤腕尖刺毛须的蒺藜植物,疯狂攀爬式生长,有时失控,爬墙,掠地,上树,绕梁,带着刺儿、长着尖儿,野蛮中带着稚嫩,鲁莽中带着天真,没人看护、没人料理、只有臭河沟、树荫下、荒郊野地才是野草的家,生命的长短交给老天决定,倒霉的野草还经常被人们斩草除根。
寒冬凛冽只会让它们更加学会保护好生命的根须,每当和风细雨来临的时节,野草绝不错过大自然给予它们的馈赠,赶忙吸饱雨水,然后加速生长,繁茂扩张。还有,那喜欢生长在山坡上峭壁边的烂漫野花们,更是努力扬起灿烂的笑脸,接受宇宙的甘霖,在艳阳下、在微风中,争相恐后绽放那色彩之美!红的、黄的、紫的,还有那一片片小白点状的野花,它们总能在碎石缝隙中,悬崖陡壁间,溪流潺潺流淌之处找到生存的方寸之地。面对卑微的生存环境,野花的花瓣花朵都很小,但怎么看怎么精致玲珑,无论是短小的枝干,还是迷你的叶瓣,我都爱仔细打量,它们都不缺失任何的筋骨走向,甚至不少弯曲逶迤的毛细血管,这些都是来自大自然的色彩通路,不多不少刚好!在短暂的夏秋,它们都不想愧对上苍留给的这一世机缘,十分珍惜这活着的机会,各显神通的把顽强的娇艳,把野性的婀娜全情,充分展现给这个世界!还有那些野菜啊,是带给人类最初的蔬菜,进化到现代,野菜仍然是人类不可替代的维生素叶绿素的最佳来源,因为野菜也会巧夺天工的占据独特的有限土地,比如池塘边,比如苔藓里,还有那类奇葩似的野菜,越是坟圈残垣,它们越去挑战似的生长。
我去看过国内外的一些人工花园,大一点如温哥华北维多利亚岛上的布查德花园、费城北的长木公园,还有昆明的世博园里、成都锦江区的无数个花卉市场,我看到了数以千计的美丽花卉,它们占尽了世间色彩的荣美、瑰丽之能事,但都无法真正深入的打动我的心!透过我挑剔的目光,我看到的这些家花们,浑身上下充满了人工合成的味道与柔弱。更像一个个在我眼前晃动的,穿着旗袍舞着扇子,拿姿作态的丽人,展现给我的都是一脸的谄媚!我脑海里不断闪现出横断山大雪山里那大片的野生粉杜鹃、白杜鹃,在暴雪中,它们绽放在冰峭里,盛开着一树树的灿烂,憨痴淳朴的让我落泪!还有那张家界万丈悬崖绝壁上,挑出那一簇簇鲜红的杜鹃,傲视众人,好像在告诉我,那是壮士们的鲜血将它们染红!无论在张北草原和长白山南坡顶,那黄灿灿的野花,在牧野的绿色里是那样的雍容,厚厚的花瓣上布满了绒绒的花粉,野风无论如何狂劲的吹,也只会令它们摇曳身影更加多姿....... 我喜欢野生的草、菜、花!尽管生存环境恶劣,但野花野草野菜不会去怨天尤人,而是臣服的接受自己的宿命,顽强坚韧,生生不息的繁衍,它们始终生之瑰丽,荣美着草木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