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走在一条我经常来来回回很多次的马路上,身后的人不断地超过我,身前的人不断掠过我,午后的阳光一点点洒下,我的步履一点点变慢,心想:我们忘记了什么?
当窗外的阳光出现又消失,鸟儿的歌声中止又继续,香樟的舞姿变换了又变换,我们却还在被子里捕获着那一丝温暖。不知道是时间变快了,还是我们变懒了。可我们确乎不懒,每天晚上熬夜到十一二点,甚至是凌晨几点,到了晚上,我们总有做不完的事。孩童时代,每逢除夕守岁,我都觉得那是一个难熬的夜晚,还没到十二点,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悄悄闭合。而现在看来,这样的夜晚是再寻常不过了。我们总想,时间是不是眷顾孩子?似乎,我们早早地睡觉就会被未完成的事情惊醒,我们早早地起床便是虐待自己。有时候,我们真的可以活得像孩子,只要放得下,想得开,时间的天平永远是平衡的。
有时候,抬头看看天空,我发现竟然那样美丽。其实美丽就悬在每个人的头顶,可我们除了俯视和平视,很少仰视,我们甚至觉得仰视是一种羞辱,一种对自己的嘲讽。也许我们会忽视天空,但天空却兀自美丽,不得不令人仰头敬畏。并不是每天的天空都是绚丽,但其曾经的绚丽足以令人称道不已,撇开其他的,凭其宽广就足矣,更何况,天空还吞吐日月。可是,我们更多的是通过一方窄窄的屏幕来看到天空,即使头顶一天繁星,兴许还有颗流星划过,我们也熟视无睹,而是不停的赞叹屏幕上的天空,头顶的美丽我们又可曾知晓?那是怎样的一个夏夜,我们是怎样地去寻找北斗七星和其他星座,找到后又是怎样地开心,我们又是怎样地去数一天繁星?又有怎样的恒心数错了又重新再来。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那个夏夜,我也不知道是怎样我们便成了这般模样。头顶的飞机飞过,我们忘记了去看;眼前的火车驰过了,我们忘记了去数。我们曾拥有了太多,可现在我们却一一忘记。
现在的我们学会了伪装,我们看到的每个人都戴了一副面具,自己也不得不带上。所有的真实的话憋在心里,不敢向他人诉说。兴许遇到一个摘下面具的人,可又不得不提防他突然戴上面具。面具不同于衣服,衣服遮住了该遮住的地方,而面具却遮住了不该遮住的地方。面具不应该时时刻刻都带着,我们得学会适时摘下面具,去感化更多的人摘下面具。也许那个说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孩子,现在也已学会了伪装。有些节目把大众内心想表达的东西融入一个头套或者是一个卡通形象,通过头套或卡通形象的方式,这样就避免了某个人的社会舆论压力,也就避免了某个人遭人唾弃和谩骂,这样一来,大众就觉得这只是个笑话,却又表达了大众所想的东西。我们伪装者,却为那些伪装着表达我们伪装的东西而捧腹大笑,我也会这样,但我有些不解。我们还会伪装的很坚强,我们不会哭,我们忘记了哭,我们笼统地认为哭就是窝囊。当我们伤心到极点时,痛痛快快哭一场何尝不好?流泪,一种透明纯净的方式表达感情,也是人类最诚挚纯净的表情,因为泪水是由心领出来的,毫无伪装。
我们小时候蹒跚学步,大人牵着我们的手大步向前,我们踉跄跟着,憧憬着有一天也能像大人一样。而今,我们已经健步如飞,却少了很多东西。我们行色匆匆,不断奔往目的地,我们再也不会为路边的一窝蚂蚁而驻足几小时,我们再也不会为水里的小鱼而挽起裤脚去捉,我们再也不会为树上的花朵而费尽心思去摘。我们有了时间观念,却怎么也慢不下来。电脑上出现的缓冲标志或网页在缓冲时,我们总是疯狂按键,殊不知这样只会减慢加载速度。我们不会等待了,却如饿狼扑食般的迅急。木心先生说:“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我猜想着有一天,我们会把自己忘记。
有一次,宿舍停电,那些平常玩着手机卧床的室友们大谈特谈,突然间发现他们的知识是如此丰富,他们博古通今,针砭时弊,说得不亦乐乎。黑夜中,每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心与心之间的交流却是明了的。当来电的时候,这场盛会便结束了,所有人依旧。这个时代属于网络时代,可我们不能忘记面对面沟通,这让我想到了纸质书与手写,难道他们都要被网络时代给淹没吗?我们放一放手机,多和别人面对面交流,多触碰那些真实可感的纸质书,多写写字,也许我们的生活也就没有那么单调无味了。网络时代的到来似乎也让电视机没有太多用了。电脑上没有广告的节目可以一直播放,可电视机的闹腾和所有人可以一齐观看、评论的感觉都没有了,想想那些风格独特的广告词都还是我们的笑料呢。广告也让眼睛得到了休息,也让人对剧情充满的期待和想象。小时候我总是痛恨广告,而现在想起来,广告的确给了我很多。很多东西看似没用,却受益匪浅。
我们忘记了什么?
我坐着,对面通红的杉木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