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北京到了四月底,泼辣的阳光都带着点儿温度了,街上有穿起裙子的漂亮姑娘,也有穿着短袖额头上亮晶晶冒汗的年轻小伙。大家都是急色匆匆从一个城市的这头奔到那头,有人聊天,有人背着包低着头,有人抬起头面目空洞望四周。
这个时候就会想,有些路总是要一个人走的。孤单和寂寞和无助和脆弱,都是一个周转的小集合。李逼不是也说了嘛,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我们生来就是孤单。这事儿,与你拥有什么无关,也不在乎有多少权势威望不在乎一掏兜儿拿出来多少人民币。人嘛,说是群体动物,可是大脑那么一个一个的,很完美,很对称,想塞点儿啥进去都难。所以我一直觉得人是孤独的动物。
从2009年到2016年,我到了许多个陌生的城市见到了许多不同的人,早已习惯了在孤独的春夏秋冬里一个人走。不乏同行人,可是声声色色的江湖嘛,总有人来而又去,在无数个分岔路口挥手再见,从此陌路一般。现代人的联络,不过是一句微信问候,甚至一个吝啬的赞。似乎就还有着一层微弱的联系,简简单单的,连呼吸的力道不如。
就总是在恐惧啊,恐惧失去与无能为力,在剑拔弩张的突发状况里招架不暇。这种时候孤单就会蓬勃滋长,想想,有个人在身边多好。
可是有颗隔了肚皮的心在手里的时候,又空前的无助与孤独。路是一个人的,谁跟谁走,谁会中途离开,谁又会让自己的轨迹面目全非。这样一想,反倒是孤独不至于让人那么惶惑。
【2】其实我是一个挺弱小的人,从小怕鬼片,怕墙上大照片里自己明晃晃的人头,怕入夜以后朝脸上扑过来的五指,怕熬着夜看奥运会期间沙发背后会钻出来的东西。我也怕告诉爸妈自己胃疼晕车发烧之后会遭到责骂,怕每一次的99分不够完美。怕放学跟在暗恋的男孩儿背后会被他的余光看见,怕一切重大的关口选择错误发挥失常贻笑大方。
怕自己任性,怕选错了方向,怕被人丢下,怕空空荡荡。
我是个很平凡的姑娘,很平凡,很胆小,有些时候在人群里有种焦躁的安静。我又很骄傲,不允许自己的一切被否定抹煞,离开家这几年里,从来只允许自己不论多痛都高高仰起头走在自己的路上。很幸运,感谢平生遇到的大部分是照顾,是肯定,是期待和赏识。可是也有少数时候是我无能为力的,我改变不了,然而也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我并不具有那种改变他人的影响力。分量越沉,人改造起世界来就越简单。可惜了分量这个东西,完全是唯心的。我是平凡的姑娘,我也并不总活在所有人的掌上做明珠。所以承认对于他人来说,有自己的朱砂痣白玫瑰在心头,自己做了稀松的蚊子血黏腻的白米饭,大概也是真的挫败。可是既然挫败就是无能为力的,当承认了面对了,也许就是一种勇敢。
这勇敢的意思就是说,没有人会带着自己一直成长。那么人总要回到孤单的状态,一切就像是永不停歇的多幕剧,此方唱罢我登场,不由得让命运停下来等等自己的思绪。来了走了的,得到失去的,回环往复的。结果都是得坚强起来,风霜雨雪也好,晴空无云也好,走就是了。
【3】等到哪天我的脖子软了,可能我会停下来,梳理梳理羽毛。可是现在呢,理智的鞭子抽着自己一直往前走。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大不了的,喏你看我现在,还不是笑笑闹闹的,充满希望的,和你们一起喝所有人没什么两样。路有千回百转,选择只有那么两条。失去会怎么样,得到会怎么样,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