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句话,“儿子是父亲前世的债主”,这句话说给坟头草都已经两尺高的边老六听,他一定双手赞成。
时间回到二十三年前,那个时候,村后山丘上的林场还没有砍伐,算得上风景秀美,坐落在我们村和边庄之间的那口像马蹄形状的坑塘也没有干涸,这两个地方都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喜欢去的,特别是夏天,常常瞒着家人去坑塘玩。直到那天,从这坑塘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是这样的,边庄有个叫边磊的小孩,一天中午突然不见了,边磊的母亲刘小英见孩子过了饭点也不回来吃饭,就挨家挨户的找,大中午的,天气又热,刘小英问了好几家,那些平日里一起玩的小伙伴们都在家呢,刘小英怀疑儿子去了坑塘,于是心急火燎地跑去找。
前几日还下过暴雨,坑塘水又涨了不少,远远看去,就像一张巨大的嘴,刘小英有些慌了,喊了半晌,没有人应,又在塘边看到一双小凉鞋,跟儿子那双极像,连尺寸都一样,刘小英刹时眼泪就滚下来了。大热的天,她却如置冰窖,又沿着坑塘边仔细寻了多时,连个鬼影都没有见到。
刘小英再也忍不住了,咧嘴大哭,心想儿子肯定是淹死了,回村叫人,几个水性好的男劳力结队来到坑塘,跳到水里,看能不能摸到边磊的尸体。
没多久,还真从坑塘里托出一具尸体来,不是边磊,而是一具高度腐烂的成年人尸骸。
塘边围观的人们也纳了闷,什么时候这坑塘死了个人?这尸体身上还卷着布袋,坠着个爆米花机,这死样也够新奇的,要不是有这么个铁疙瘩,尸体早就自动浮上来了。
边磊后来也找到了,原来他上午和小伙伴偷偷跑到坑塘玩,玩着玩着,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看到一个老头站在水面上,背着个爆米花锅,指给小伙伴看,小伙伴们都说没看见。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回家,边磊这才发现脚上的凉鞋不见了,可能是忘在坑塘了,怕挨骂,不敢回去拿,就藏在床底下,凭母亲喊破喉咙也不出来,过了没多久睡着了,醒来时天都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就爬了出来。刘小英找到了儿子,边哭边笑,像个孩子似的。
却说本来是捞边磊的,却弄出个不相干的尸体,队长觉悟还是比较高的,推断是件凶杀案,那个时候,村里还没有一部电话,他就顶着大日头去派出所报案。
上面高度重视,以这架爆米花锅为突破口,调查出这具尸体是十里庄的光棍户老马。老马已失踪了半年,和尸体死亡时间大致吻合,他农闲时,喜欢骑着那辆后座改造得又宽又大两边还各挂一个铁篓的自行车,托着爆米花锅,在附近村庄转悠,爆一锅玉米花赚个块八毛,挣个零花钱。
村民又回忆,老马年前倒是来过,那次爆玉米花的人特别多,他一直忙到天黑,才喜孜孜地收工。接下来,村民又从坑塘底捞出一辆破自行车,正是老马那辆。
村民议论纷纷,谁会这么丧心病狂,把这个与世无争的小贩弄死,因为自行车脚蹬上还缠着个矿灯,推断是凶手留下的,挨家挨户的排查,最后锁定凶手身份,竟然是刘小英在南方打工的丈夫边老六。
连夜将他抓捕归案,起初不承认,一夜过后,心理防线便崩溃了,当他得知是因为儿子“失踪”才发现的这具尸体,不由得张大嘴巴,连说难以置信。
案发当天,他去我们村红安家玩,喝酒打牌,自在了一天,输了个精光,一毛钱不剩,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红安借给他一个矿灯照路。他晕乎乎的,正碰到老马骑着自行车路过,老马挣了钱,心里爽,边走边哼着妹妹坐船头,边老六输了钱,正没处撒恶气呢,瞧见老马后座的爆米花锅,心想老子输了钱,他倒得劲,净赚钱了。借着酒劲,卡住老马的脖子,一把拽了下来,二话不说,就是几拳,也是倒霉催的,老马经不住打,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死了。
边老六酒化冷汗,瞅瞅四下无人,把爆米花锅连着的那口大布袋子,把老马缠个结实,带同这大铁疙瘩一起扔到了坑塘里,十几分钟前还打算回家买瓶小酒喝的老马,此刻咚的一声,沉至塘底。边老六抛尸后,又把老马的自行车架到坑塘边,也丢了下去,那矿灯线有些长,被自行车脚蹬别住,也连带着沉到水底。
却没想到,这个矿灯成了破案的关键,整个村就红安一人是矿工,他那夜借给边老六矿灯,之后,边老六说把它弄丢了,再也没还。
村民都说,老马被害之后,阴魂不散,才让老六的儿子边磊看到了自己,边磊凉鞋忘在坑塘边,又怕母亲刘小英责骂,躲在床底不敢出来,误让刘小英认为是溺死坑塘了,于是全村打捞,这桩案子得以浮出水面。
(故事根据真事改编,如有雷同,纯属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