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旁两个宝贝熟睡的鼾声,想起曾问过您:外婆,好多人睡着了,都是呼噜呼噜的声音,您为什么是“福,福”的呢?您笑着说:年老人常说这是在吹福呢!不知道今天被我们送走的您是享福了呢,还是…?对于昨晚守在灵堂前几乎没咋睡,这会本该是呼噜呼噜睡的我,却没有一丝的睡意,摸起手机,思绪万千,脑海里全是您的音容笑貌,全是对您的深深回忆,不知从何说起?
今天被年长者从您的灵车上撕下来的那一瞬间,尽管使劲地跺着双脚,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三轮车你要带我的外婆去哪里?把我的外婆还给我!心里却清楚地明白,那个最最疼爱我的外婆,再也不在了,她永远的离开我了…
小时候,最期待的便是星期五的下午了,因为我又可以去外婆家了。那会被我们戏称为:“同村外甥团”的小伙伴们,总会在每周五的放学后不约而同地踏上同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路,那条承载了我整个童年欢乐的路:是春天两旁开满野花的路,是夏天追捕蝴蝶和鸣蝉的路,是秋天被我们扔了一地杜梨的路,是冬天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脚印和银铃般笑声的路,是有时夕阳斜照,有时洒满月光和星光的路。路的尽头是无论刮风下雨,抑或是严寒酷暑中那个瘦小的身躯和满脸的笑容;是让我兴奋和好奇无比的,无论什么时候去都会如变戏法般变出不同好吃的的掉漆皮黄色大立柜;是被我们偷吃了又悄悄放回去的麦乳精瓶子;是早晨蹭喝的牛奶冲鸡蛋;是抢着要从瓶子里给您拿的药片(记得您说过:哎!自嫁到这个家药瓶子就没有离开过);是在吃饭时常会听到您念叨:你爸爱吃细捞面,耀耀(弟弟)不吃芹菜,你比较贪嘴,啥都不挑…
随着年龄的增长,走那条路的方式从跑跑跳跳变成了三轮车、摩托车甚至小汽车,越来越便捷、省时,次数却越来越少。外出求学的那些日子里关于您的记忆几乎都是从妈妈口中得来的,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了,却总能从妈妈的言语中感受到您的牵挂与思念…
成家后,您把对我的爱延伸到我的小家里。妈妈常笑着说:你外婆,叫张智勇还叫的挺顺口,亲切的。有了孩子后,那份爱也自然而然地顺延到了下一代。记得生了大宝那会,您托妈妈给我带了好几次土鸡蛋,还叮嘱说:等娃能吃辅食时,给加上,这鸡蛋安全又营养。生二宝时,正是疫情期间,所以一直等到一岁多时才带孩子去看望您,刚一进门,您就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红头绳,上面绑着崭新的一百块,边递给我,边说:你娃过了满月后,我就准备好了,一直压在这,就等娃来给呢。我推搡着想还给您,您又说:姊妹几个就你离得近(两个姐姐和大姨家的三个闺女都远嫁外地),无论是逢年过节或是我住院,你都会和张智勇来看我,这又不多,我的心意,一定要给娃拿上,就是这样的讲究,给娃拿福呢,快拿上!看着我接过来,您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
去年冬天,本就有基础病的您不知是感染了新冠,还是严重感冒,可是吓坏了我们,远嫁的闺女—三姨(外婆奶大的闺女,感觉比亲生的还亲)和孙女们带着孩子和女婿回来看望您,您笑着说:老不了,整的你们大老远地跑回来,来回折腾遭罪!看到我们都在,您嘴上念叨着不让我们回来,我却知道,那会您心里是幸福的,偷偷笑着的…
星期三早上,上卫生间的间隙翻开了手机,看到小姨发的状态,心里一紧,是我的外婆怎么了吗?又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因为一周多前才去小姨家给您庆祝了生日,看到拄着拐杖慢慢挪步的您(去年生病后,大多时候坐轮椅),我还开玩笑地说:外婆,我姨把你伺候的这么好,还能好好享几年福呢!心里虽然不愿往那想,但还是拨了拨妈妈的电话,几遍无人接听后,我就慌了,又拨通了小舅的,电话那头传来舅舅沙哑的声音:哎!不顶事了,你外婆刚走了!不争气的眼泪哗哗流下来,大宝问我:妈妈你为什么哭了,我说:你老外婆去世了。孩子安慰我:妈妈别哭,老外婆去天堂了,接着又说:不会吧?这么快?我们不是刚给她过了生日吗?
今天送走您后,才从小姨那得知,你几天前就不舒服了,即使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也不忘反复叮嘱小姨,不许告诉我们,不许惊动任何人…这就是您,那个永远都惦记着他人,替他人着想,却不愿麻烦他人的您…
还听小姨说道:她们姊妹几个长这么大,您从来没有高声对她们说过话,甚至在她们顶嘴后,也从来没有埋怨过她们一句,我在想是什么,让您做到这一点的?想想也是,五十来岁守寡,含辛茹苦,勤俭持家将大舅,小姨,小舅他们拉扯大(那时大姨,妈妈已出嫁),本可以抱怨生活的困苦,命运的不公,您用宽大的胸襟包容了一切,转化为了积极乐观生活的动力,转化为了博爱,不仅对亲人,也对乡里乡亲…
今天听到灵车后的哭声,看到路两旁挂满泪水、挥手道别的乡邻,听灵地回来的人描述在坟头,哭失声,拉不起来的表弟(小舅家儿子)和两个小侄子(表哥和弟弟家的),我知道:我的外婆是享福的,是永远会被我们惦念的…
夜已深,睡无意…
瑾以此文,悼念我刚失去的亲人!来日并不方长,一别再无归期,从此相见只是梦里,您长眠,我们常念…
2023.11.24 凌晨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