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远去的职业
从前,有脖子上挂着个相机,到各处村庄转溜,照相,照相,谁要照相……
那时候,能买部相机,能做这个职业肯定是脑子活,有点门道的人。
记忆里我只有一张黑白照片,是5岁时,站在隔壁的一辆儿童车旁边,留是个小光头,套着围兜,至今家人亲戚都说我从小像男孩,性格更像。
在我读初中后,这种挂相机上门照相的人已经不见,随着时代发展淘汰了。
后来,流行去照相馆,一个镜头多少钱,洗几张,可以穿照相馆里的各种服饰。
近些年,照相馆也被趋势所影响。我在西安做小生意,隔壁就是照相馆,店主是和我同龄的河南女子,她说证件照没有什么人照,来拍生活照的人更少,很多人已有数码相机,而且手机拍照功能越来越强大。
她回忆起曾经的风光,2003年有两个月,仅拍证件照就营收过万,那时非典很多地方需要查证件,智能手机还远没来得及出现的时期……
她无限感慨地说,钱好赚时没有好好珍惜,现在越来越难,只有转型做大型影楼拍婚纱照才能存活,而且要做成品牌,但那要投资很多,不是每个普通照相馆都能顺利成功转型。
社会的每一个发展时期,能成就很多职业,也会淘汰一些。
回忆起消失的职业,小时候,还常看到补鞋匠,他是个瘦小的中年人。
只要他一到,村庄里家家户户,都把平常破了洞的鞋,拿出来,有妈妈做的手工布鞋,有军用式的黄球鞋,孩子们也会跟着凑热闹,围着补鞋摊子叽叽喳喳,犹如过年般的开心。
补鞋匠进村常是挑着一个担子,一边是补鞋机,一边箩筐里是补鞋所用的辅料。鞋子撕口的,脚尖踢破头的,都是可以再缝缝补补,依旧欢天喜地的当新鞋来穿,倒并没有觉得苦,那时候快乐是如此简单。
记忆里,离我家不远有家铁匠铺,两兄弟整天在火炉边来回地拉,生意繁忙。两人肩膀上常搭着个毛巾,赤着胳膊,整个人黑乎乎的。
现在想来那时没有空调的夏天,每日在高温下作业,他们是如何度过的?
村子人家砍柴的柴刀,割稻的镰刀,铲土的铁锹都是他们做,童年的我觉得这铁匠人简直有鬼斧神工,满心钦佩。
随着我逐渐长大,路过他们门口,他们的生意越来越冷清。直到有一天,村子里都在讨论那铁匠兄弟到外地打工,店铺关门了,外面赚钱可比这多,他们家三代打铁现在手艺就这样荒了。唉,大家一阵感叹……
我自己的亲小叔曾经是个蔑匠,给人编织睡觉的席子,洗菜的篾箩、挑秧苗的筐子。
那时去小叔家,他围着块破布,把竹子剖开,再一片片地削成薄片,经过他神奇的手编织成一个个人们所要的物件。
大家拿到手工编织的物品,反复触摸,里外翻看,自有一种喜悦与幸福。
三叔过去是补锅匠,像补鞋的一样挑着个担子到各村庄。那个锅碗瓢盆破了也不会轻易扔掉的年代,大小铁锅哪里有碎掉点,一定放很长时间,等到补锅的来时,把补好再继续用。
我曾跟着三叔后走街串巷,他悠长的声音喊着“补锅,补锅咯”,每到一处村庄,都是一阵沸腾热闹。
只见三叔拿起锅,对着光照照,确定好碎掉的位置,用锡烫,窟窿大的得换锅底,觉得好神奇,一个个手艺人,敲敲打打便产生了破镜重圆的功效,补过的锅除了很少用部分有明显痕迹外,更多的是要完好如新。
90年代后期,补锅的行当也突然消失,和三叔一样的补锅人都出去打工。
从前还有上门的剃头匠,而不是现在叫理发师,美发师。那时的剃头匠拎个木制的小箱子,到每个庄给男士剃头,到年底一起结账,经济实惠……
我的篾匠小叔后来去了武汉做塑料袋生意,如剃头匠、铁匠、补鞋匠一样重新改行谋生。
那些手艺人是特定时代的特殊人群,是时代的产物,在市场经济还没有正式发达时。他们是人们眼里走南闯北,眼界开阔的人,他们骄傲有底气,因为有一门手艺。“大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嘛。”
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产品的分工越来越细,机器化,科技化的迅猛发展。让那些老一辈匠人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只是某个特定时期的符号。
我从有手艺人的岁月中走过来,亲眼目睹过那些老手艺的制作过程,见证他们繁华与凋零。能看懂每件物品背后的光阴:是享受,是成全、有温度,有喜悦,更是对生活和人生难以割舍的挚爱。
我们现在热火的职业或技术,未来20年后又会怎么样呢?
惟有时间会给予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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