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盖茨比》
在我年纪更轻、见识更浅时,父亲曾给我一个忠告,它至今仍在我脑海萦绕。
“每当你要批评别人,”他告诉我,“要记住,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条件。”
他的话到此为止,但我们向来话虽不多,心意却是相通,我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自那以后,我从不随便评判别人。这种习惯使我见识了许多古怪的性格,也让我领教了不少极其无聊的人物。如果正常人有这种脾气,心理异常的人很快会察觉到,并前来纠缠不清;所以上大学时,有人错怪我像个政客,因为甚至连有些冒失的陌生人也会来找我诉说心事。我并不想知道他们的隐私——如果按照以往的经验,发现有人就要向我倾吐衷情,我通常会假装睡觉、忙碌或者心不在焉。因为这些年轻人的衷情,至少是用来表达它们的言语,每每并不由衷,而且总是欲说还休。不去评判别人就是对别人怀有无限的希望。我父亲那句话好像有点瞧不起人,我的转述也显得很势利,但其实他想说的是,基本的道德观念并非与生俱来、人人皆有的东西。现在我仍然牢记这个道理,以免误会别人。
这个开头,一气呵成。看似一句万能的金句,也很能说到人的心里去,不会引起反感。
“每当你要批评别人,”他告诉我,“要记住,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的条件。”这句话,普通的,就像任何一个家长会对自己说的话。但是,这句话,对于主人公“我”,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就是因为这句话,所有人都想要对自己掏心窝子。
这也就顺其自然,“我”,成为一个引子一样的人物。这个开头,与小说浑然一体,读起来很顺畅,一直读下来。
《霍乱时期的爱情》
不可避免,苦杏仁的气味总是让他想起爱情受阻后的命运。刚一走进还处在昏暗之中的房间,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就察觉出这种味道。他来这里是为了处理一桩紧急事件,但从很多年前开始,这类事件在他看来就算不上紧急了。来自安的列斯群岛的流亡者赫雷米亚·德圣阿莫尔,曾在战争中致残,是儿童摄影师,也是医生交情最深的象棋对手,此刻已靠氰化金的烟雾从回忆的痛苦中解脱了。
马尔克斯真牛。《百年孤独》的开头已经封神了,但是,《霍乱时期的爱情》这开头,一点也不差。
开头用了通感,而且是气味。谁能想到,气味和爱情,也能奇妙的融合。反正,苦杏仁,只是让我想起了安小鸟,更增加了一层神奇的感觉。
让我想起了村上春树,他在小说里总是在写音乐。所以,与那些快餐小说不一样。看村上春树的小说,就像在吃有前菜,正餐,甜品和红酒的西餐。(虽然我也没吃过)
马尔克斯更牛啊,直接写气味。比音乐还高级!
《安德鲁不想孤独终老》
看着眼前的棺材,安德鲁绞尽脑汁想要想起死者的名字。里面躺着的是个男人,这点他非常确信。但可怕的是,他对此人的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他努力地回忆着,觉得他不是叫约翰,就是叫詹姆斯,可就在刚刚,杰克这个名字又突然闪过脑海。在他看来,自己已经参加了成千上万场葬礼,肯定会在某些时刻出现记忆短路,这也无可厚非,但并不能成为原谅自己的理由。一股厌恶感浮上心头,他痛恨自己竟然连死者的名字都忘了。
这个开头,绝对是在吊胃口。看得出来,作者费尽心思构建了一个充满悬念的开头,吸引读者一直要读下去。
想想就过瘾,书名是《安德鲁不想孤独终老》,扉页写着:
《公共卫生法案》(《疾病控制法案》)1984年,第46章(1)如有人在其管辖区域内死亡或被发现死亡,在判断其尸体未受到或将来也不会受到合理处置的情况后,所属地的地方当局应负责其埋葬或火化之事宜。
再加上这样一个开头,谁能不被吸引着,继续读下去?
甚至,我就想看一看,作者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有一种电视剧的套路,就是在开头赚足眼球,用最轰炸的效果,吸引注意力。而这个开头,很多时候就是个工具,然后不紧不慢,再缓缓开始真正的剧情。比如,《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人民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