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对动物有种天然的亲近,记得小时候爸爸一说带我去动物园就高兴的手舞足蹈。虽然小县城的动物园里就那么几种动物,而且伴随着我的成长,动物园里的动物不断的减少,最后连羊、牛、鹅都搬了进去,不能不说有种“滥竽充数”的感觉,可我依旧乐此不疲。因此,无论我到哪个城市,如果有时间,我一定要到那里的动物园逛一下。
这个习惯我保持到了现在,甚至比背四级单词、订的考试计划都“执行”的彻底。在北京工作四年,除了单位、宿舍,我到过最多的地方就是北京动物园。那里的动物种类繁多,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爬的,可是每次让我留恋的却是那里的狼。铭牌上写的是灰狼,但我给它们起名叫“困狼”。抛开童话故事里狼作为邪恶的存在以及现实中偶尔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困狼”在我看是这个动物园里最为正面的存在,在我灰心丧气、前路茫茫的时候给与我极大的能量和鼓舞。
在北京工作不久,我就遭遇了职场“新秀墙”。单位的老师傅们都对这我这份工作充满不屑和嘲讽,劝我离开并重谋职业,作为对未来充满干劲的我,体会了彻骨的寒和失落,这感觉就像儿时遗失了心爱的玩具。带着那样的心情我第一次去了北京动物园,算是我心情极差时候的光顾吧。
尽管午后到傍晚间的阳光晒的极好,我糟糕的心情却辜负了老天的美意。看着一个个关在笼子里的动物慵懒且毫无生气的样子,压抑的情绪让我觉得和它们没有区别。因为北京动物园的开、闭馆时间和我的上班时间相同,也同样在自己的小格子里“办公”。多么可怕的坏情绪才能产生“这样的雷同”。
无趣的逛了好一阵子,直到园子最深处,我才和“困狼”不期而遇。远远的就看见几只动物一圈一圈的绕着笼子奔跑,这“成功的”吸引了我。阳光在我眼前遮了一层金纱,明晃晃的,走近之后才看清是“困狼”。狼笼不很大且锈迹斑斑的,由粗铁棍编成的笼子外面还有一层细铁丝网着的保护罩子,最上方的粗铁棍都冲里,且都削的尖尖的,这和别人家园墙上的铁钎一律冲外“背道而驰”。在笼子和游客间还有一圈围栏,间隔有半米多,观望成了游客对于狼的“终极享受”。狼笼的旁边是猴山。可能通过喂食动物带来的快感远大于无趣的“欣赏”,所以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游客都成了猴山的拥趸。
对此狼熟视无睹,好像只有跑步是“当务之急”,让我感觉它们好不“敬业”。扶着围栏仔细的打量着它们,我发现他们跑步很有节奏,都朝着一个方向转圈,而且是笼子里最大的一圈,没有谁偷懒,也没有一点慌乱的感觉就像运动员的在训练一样秩序井然。狼窝的地面上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洞,挖出来的土自然形成了几个小丘,不用说这一定是他们的另外一项训练成果。
一路走来,不论是剽悍如熊、虎,还是弱小如鸟、鱼,都一副慵懒的做派,慵懒的吃东西,慵懒的躺着、趴着,偶尔慵懒的扭动肥胖的身体朝着游客的方向瞥一眼。即使是灵巧如猴子,也只有在游客喂食时才会显出一副“精明”样子。过往的游客都会念叨一句:它们在做什么?这一问也着实说出了我的困惑。
黄昏将至,狼笼里开始有了不安的气氛,它们跑步的节奏开始提高,速度也在加快。是不是我的久久凝视刺激到了它们,让它们有了戒备的心里?是不是饲养员要来给他们送晚餐了?是不是他们要在太阳落山前提高“训练量”?没有预期的,其中一只“腾”的一下从靠近铁笼的一个小土丘上纵身跃起,“飞”向了铁笼。腾起的高度和笼顶差一截,但它并不放弃,健壮的后腿蹬在铁笼上,使劲往上窜,它爪子上的指甲和铁笼的摩擦发出了次啦次啦的响声。这时我才发现在厚实的狼毛下面,它的身体很是精瘦。就这样,一只又一只不停的尝试着这个“高难度动作”。在几次三番的失败之后,狼笼里渐渐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它们继续轻快的跑着,其中一只仿佛对我狡黠一笑。
那一刻,我被深深的触动。一种复杂的、浓厚的、火花似的情绪从心里电流似的传到了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原来“困狼”的心根本没有被困住。它们有着一股子执着、坚毅、不屈,哪怕被困在笼中它们还是会锲而不舍的为冲破它努力着。翻腾的脑海中浮出一句话“你只有不断的奔跑才能看到光明”,这是日本建筑鬼才安藤忠雄在落魄时得到老邻居的一句箴言。
那一刻,我懂了,人束缚自己的根本不是环境,而是你的内心,是你的内心把环境邪恶化,把困难放大化,把心劲儿消沉化。无论在什么环境下,人如果能够像“困狼”一样锲而不舍、不屈不挠,奔着自己心中的目标,成就自己完满的一生,哪怕最后结果未能如愿,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那一刻我成了它虔诚的学生,我深深的折服于它面对困难时无谓的勇气。有人会说那是他的本能,但人的本能就是懦弱吗?我相信绝对不是,人类发展到今天靠的不是懦弱和胆怯,而是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凌驾万物的智慧。
那一刻,我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