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琴高——高克芬
这大帽子,应该是北美洲印第安的。不知怎么漂洋过海,落在月坛派出所老赵的手里?在警院,我俩搞晚会,他从家拿来,说:很配你。就像电视上,女明星冲你一指:“你值得拥有!”——她可不管你钱打哪儿来。这帽子,虽说是白得儿,一瞧这用料、这做工……太贵重,不敢接!西城分局回族民警小宛私下劝我:高老师您可别介啊。老家伙倔着呢,他肯送您,您是他瞧得上眼的人。驳他面子?他敢拽地上踩喽、拿打火机点喽……
是“被迫”收的这份礼。顶多在喝酒时说点感谢话。我俩都是乙醇爱好者。他举着酒杯,用舞台腔道白:齐了!有的跟我要,我他妈还不给呢。
在墙上一挂十年!买了架巴扬,想把自个儿“扮上”,才掸了掸尘土,扣脑袋上。戴着它,拉点儿《我的中国心》《骏马奔驰保边疆》《关山月》……有点儿滑稽,有喜剧效果。
立志用两年学会巴扬——这也是内心底线。深夜,跑地下通道去摸索音位,《友谊地久天长》《罗梦湖》《海滨之歌》……竟然有的走过了,又回头给鼓几下掌。才几天啊,我怎这么“上道儿”?一兴奋,回家也睡不着了。起急的是:白天,还得给人家上班呢……
自信右手主旋律拉得比较溜了,才敢抱琴出来。就像地洞里的耗子,出来晒晒老爷儿。周末,来到了通州孔庄村南边的小车会排练场——
这里,第一次冒出巴扬之声。还没开场,尽我张扬。
这位拄着唢呐、见了煮饽饽都不想乐的人,是我三舅。
他吹,我用巴扬打点儿,尽量再把“主旋”配上,手忙脚乱!这琴他不懂,顶多能叫出“手风琴“。大概嫌我没力度,严令:下半场你吹喇叭!
得,吹吧!岂敢得罪他?
巴扬,儒雅、文静;小车会,喧吵、闹腾!在震天的锣鼓点里,洋乐器完蛋,迷失自我了……
渔翁、渔婆、老药包、小二哥、赶驴的、要帐的……今儿,又多了个印加的“大草帽”。真乃:文化交融,时空错乱!
据说,《小寡妇上坟》,把名儿一变,就成了《欢乐的新农村》!中国的音乐文化,不知有多么大的包容性?
管它呢。我高兴,大伙都高兴,齐了!
(高克芬,高级警官,作家。20190622于京郊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