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又见蔺硕）

这几天厂里没有原料，不能上班，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姜然心里揣摩。“不如叫上秀芳一起去蔡企民那里报个名前往车间打扫卫生吧！”打扫车间的卫生也会给记上一天的工，反正不能这样闲着，就去挣一天的工钱吧！

姜然把想去车间打扫卫生挣一天工的事情给郭秀芳一说，两人一拍即合。到了蔡企民那儿报了个名就相跟着进了车间。在车间门口正好遇到车间主任，赵红。赵红问她们去哪，她们如实说，在蔡启民那里报了名，要去车间打扫卫生。漂亮的赵主任上下打量了她们两个一眼，指了指立在墙边的两双水胶鞋，说“换上，进去吧！找孙班长给你们安排活。”

两个女孩儿换上宽大冰冷的水胶鞋，朝赵红指的小门儿进去。里面真是又一番景象，先是一条窄窄的长廊，长廊右侧有三个小门，分别是换鞋间、换衣间、消毒间。长廊左侧有一个小门是通往原料间。原料间又能通往工人们真正工作的地方。两个女孩儿从换鞋间出来，透过原料间的小门看到有人在，就穿了原料间过去，直通到大型车间。车间里看挂的牌子分为三个工作区，依照距离原料间的远近分别为片鱼区、检验区、冷冻区。直到后来姜然才知道还有一个包装区，在更加后面寒冷的库房，将冷冻好的硬邦邦的鱼块密封、装箱，销往国外。片鱼区和检验区都摆着一排排又长又宽的大铁案子，冷冻区东侧坐落着一个大概有十几米长，四五米宽，快要触及屋顶的庞然大物，这就是所谓的冷冻机，新鲜的鱼片儿从这头儿进去，被神奇的类似与电梯的大轮子运往另一头儿，抵达那头儿时鲜鱼片已经被冻成硬邦邦的冰块儿了。

孙强看到两个女孩儿进来，脚底穿着发黄的水胶鞋，问:“你们两个也是进来打扫卫生的？”“是，赵主任让我们来的。”郭秀芳忙向面前高瘦的男人说。“哦，好!你们拿一个盆儿去原料间旁边的小库房，倒盆儿消毒水，擦东面墙发黄的地方。一定擦干净了。”

姜然看了郭秀芳一眼，也没有说什么，确实是赵主任给她们指的道儿。

两个女孩儿拿着孙强给的盆儿，来到原料间旁边的小库房，门儿没锁，推门儿进去，一股子不知是盐酸还是硝酸的刺鼻的气味。自始至终姜然都没有弄清是什么酸，反正是消毒的液体就是了，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儿。

狭促的空间里堆了十几桶的消毒液，两个女孩儿正打算打开那桶几十斤的消毒液，倒上半盆儿，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背后说，“我帮你们倒吧!这液体具有腐蚀性。”姜然回头，竟是蔺硕！

“好呀！谢谢喽！”郭秀芳笑眯眯的说，她也认出了蔺硕。好像姜然和蔺硕还有亲戚关系，姜然应该叫蔺硕小叔吧！

姜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总是这样，总想和他说话，可是每次他站在了眼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基本的问候语也是应该说一句的。可是能怎么办呢？况且她还穿着一身窘迫的衣裳。此刻姜然已经不知所措的站到了蔺硕的身后，看着他和秀芳一起倒消毒液。事后姜然总是在想，她应该和蔺硕一起倒消毒液的，蔺硕还是那样一个温和的大哥哥呀！那天蔺硕会不会因为看到了自己，才帮助她和秀芳的？恩！一定是因为看到了她，才帮忙的吧！他是想帮她呀，和上次一样。这么说，他是记得她的。但是他会喜欢她吗？像她喜欢他一样。他应该也是喜欢她，姜然的吧，不然他不会两次三番的帮她。可是当时秀芳也在场，他会不会是因为秀芳呢？秀芳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姑娘，而自己……唉！不知道，不知道……但就这样定了吧，他蔺硕也是喜欢她姜然的。

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表现得勇敢一点儿，站在他的面前。

姜然和郭秀芳端了半盆消毒液来到东面墙，孙班长给了她们两把刷子和两双黄色的橡胶手套，开始干活。黄色的污渍已经印记在墙体的瓷砖上，即使用水冲，用消毒液刷也是不行。从早上九点直到中午十二点，勤奋的人们已经把整个车间上上下下洗刷了个通遍。但是许多黄色的污渍还是很耀眼的点缀在白色的墙体上，孙班长也知道，那是岁月的见证，不是随意就能抹去的。

下班了，勤奋的人们出车间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被浓烈的消毒液熏的发不出声音了。姜然和郭秀芳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呵呵呵……”嘶哑的干笑了几声。

对于姜然来说，嗓子哑了，并不算苦……相反，今天还很甜。

姜然没有哥哥，小时候总是被坏孩子欺负。但她有一个长她三岁的自家小叔，姜家根。姜家根从小像哥哥一样的照顾姜然。姜然也是很爱自己的小叔，如果有一天长大后，她就要找一个像小叔一样温和的男人嫁了。而蔺硕是姜家根的表弟，一个恬静温和的大男孩儿。蔺硕曾在姑妈的家里住过半年，在那半年里，他也注意到了一个容易害羞的女孩儿，表哥总叫她，然然。如果真论辈分，姜然确实应该叫蔺硕一声，小叔。姜然可是不这么认为，即使是小叔的表弟，但她和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相连，所以这声小叔，她是绝对不会叫的！

其实，他也是她坚定退学来到这座城市的原因之一。

忽然，姜然感觉自己的爱情好浪漫！自己也是一个勇敢的人呐，因为爱，她为他千里而来……好像是在童话中嘞！呐......她是公主吗？……不，她只是一个凡夫俗女…….可是，以后她会勇敢一点儿！

所有的美好和苦难都到来吧！让这些青春的躯体去编织你们。用她（他）们的双手将你们搓成两条粗长的绳索，再在绳索之间点缀一些欢笑与哭泣，高高的缠绕在粗壮的树枝上，乘载着年轻的心，荡漾、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