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一向依仗自己的家族地位和才华看不起同僚,逼杀王国宝之后,他更认为他的声望没有人敢违逆,他既依仗刘牢之的才干,又只把他当做自己的私人部属那样对待,刘牢之一向对自己的才能很自负,感到深深的羞辱和气愤。
司马元显知道这个情况后,派遣刘牢之的亲家,庐江太守高素前去游说,唆使刘牢之背叛王恭,并且答应事成之后便把王恭的职位、封号全部转授给他。高素把司马道子的亲笔信交给了刘牢之,向他陈说了祸福利害。
刘牢之对儿子刘敬宣说:“王恭过去蒙受先帝的大恩大德,现在还是皇上的舅舅,但是他不能作为羽翼拥戴王室,反而多次向京师发兵,我真不敢想象王恭的野心有多大,他的计划一旦实现,他还能继续处在皇上和相王的手下吗?我打算遵奉朝廷的威仪与旨意,用顺乎民心的举动来讨伐叛逆,你看如何?”
刘敬宣说:“现在的朝廷虽然没有周成王、周康王当政时那么完美,但也不像周幽王、周厉王时期那样的昏庸残暴,而王恭却依仗军队的威势,蔑视、凌辱王室。父亲您与他在感情上即不是骨肉关系,在道义上也不是君臣关系,虽然一起共事一段时间,脾气秉性爱好也并不和谐、投机,您今天去讨伐他,于情于理没有什么关系。”
王恭的参军何澹之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和计划,把这些告诉了王恭。王恭因为知道何澹之历来与刘牢之有矛盾,所以没有相信何澹之的话。
王恭备下酒席,宴请刘牢之,当着众人的面,拜刘牢之为义兄,又把自己的精锐部队和所有的好装备,全部配备给刘牢之,让他率领颜延作为前锋。
刘牢之来到竹里,便斩了颜延宣布投降朝廷,他派儿子刘敬宣和女婿高雅之回击王恭。王恭此时正在城外阅兵示威,刘敬宣驱使骑兵攻击他的队伍,王恭的军队全部溃散。王恭想要回城时,高雅之已经关闭了城门。
王恭单人匹马逃奔曲阿,他平时不怎么习惯骑马,以致于把大腿内侧都磨破了。曲阿人殷确是王恭过去的下属,他用船载着王恭,打算前去投奔桓玄,刚到长塘湖,却被人告密,抓住王恭押往京师,在倪塘斩首。
王恭临死时,还在从容不迫的梳理着自己的胡须,神色像平时那样自然。他对监督施刑的人说:“我王恭愚昧无知,轻率地相信别人,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但我的内心是忠于朝廷的啊,但愿百代以后的人们还能知道有过我王恭这个人。”
王恭和他的儿子、兄弟、同伙全部被处死,朝廷任命刘牢之都督七州诸军事,替代了王恭。
王恭虽然被杀,杨佺期和桓玄的军队已经来到了石头城下,殷仲堪也到达芜湖,司马元显从竹里飞奔回到京师,派王恺等人征发百姓几万人据守石头,以抵抗杨佺期和桓玄的进攻。
杨佺期和桓玄等人向朝廷联名呈上奏章为王恭申辩,请求诛杀刘牢之。刘牢之则统率着大名鼎鼎的北府军迅速赶到京师,驻扎在新亭。
杨佺期、桓玄一看这种情况,大惊失色,只好把部队撤退到蔡州,朝廷并不了解殷仲堪部队的虚实,看到他拥有几万人,漫山遍野都是他的人马,感到内忧外患,忧心忡忡。
左卫将军桓修是桓冲的儿子,他向司马道子进言道:“西部这支军队可以使他们分化瓦解,我知道他们内部的情况。殷仲堪、桓玄他们这些人,全都是依赖王恭,王恭既已被杀,他们一定会感到沮丧恐慌。现在如果答应用很大的好处来诱惑桓玄和杨佺期,他们二人一定会心中暗喜。这样一来,桓玄可以制住殷仲堪,杨佺期也可以判降过来,殷仲堪自然可以拿下了。”
司马道子采纳了他的意见,任命桓玄为江州刺史,召郗恢回朝担任尚书,任命杨佺期都督三州诸军事、雍州刺史,又任命桓修为荆州刺史,命令刘牢之派一千人护送他去上任,又贬黜殷仲堪为广州刺史,派殷仲堪的叔父殷茂去宣读诏书,敕令殷仲堪马上撤回部队。
殷仲堪接到朝廷的诏书,勃然大怒,他认为王恭虽然失败,凭自己的兵力也足以成事,便催促桓玄、杨佺期继续向京师进军。桓玄等人对朝廷的任命感到很高兴,打算接受,正在犹豫不决。
殷仲堪的弟弟殷遹是杨佺期的属下,他连夜告诉殷仲堪,杨佺期等人接受了朝廷的任命。殷仲堪惶惶不安,匆忙地从芜湖向南撤退,并且派人告诉蔡洲的军士说:“你们这些人如果还不各自散伙回家,等我回到江陵,把你们的家眷全部杀掉。”
杨佺期的部将刘系赶快带领二千人马率先撤退了,桓玄等人非常害怕,也狼狈地向西撤军。他们拼命地追赶殷仲堪,直到寻阳方才赶上。此时的殷仲堪已经失去了职务,也只能依靠桓玄等人做自己的声援,桓玄等人也要倚重殷仲堪的军队,因此,他们虽然在心中暗自互相猜疑,但在形势的逼迫下又不得不联合起来。
他们交换了儿子兄弟做人质,在寻阳正式缔结盟约,决定共同进退,一致拒绝接受朝廷的任命和指挥,并且联名上了一道奏章为王恭申辩,请求诛杀刘牢之以及司马尚之,又质问殷仲堪没有罪过,为什么独独被降职贬黜。
朝廷非常惧怕,宫廷内外一片骚乱,于是朝廷不得已罢免了桓修的官职,把荆州又还给殷仲堪管辖,并且对他特别下诏,好言相慰,希望以此求得和解,殷仲堪等人这才接受诏书。
御史中丞江绩弹劾桓修受到杨佺期的怂恿,为了个人安全而向晋室传达不当的讯息,使朝廷受到蒙蔽而采取了错误的措施,于是朝廷下诏,免去了桓修的所有官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