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jué)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
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鹪鹩(jiāoliáo)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zūnzǔ)而代之矣。”
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返。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迳庭,不近人情焉。”
连叔曰:“其言谓何哉?”
“曰:‘藐姑射(yè)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cī lì)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
连叔曰:“然!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犹时(是)女(汝)也。之人也,之德也,将旁礴万物以为一,世蕲(qí)乎乱,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是其尘垢秕糠,将犹陶铸尧舜者也,孰肯分分然以物为事。”
宋人资章甫而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尧治天下之民,平海内之政,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窅(yǎo)然丧其天下焉。
讲个故事:
尧想把天下让给许由,说:“您是大太阳,我就是个小火柴头;您要灌溉就让天来下雨,而我却只能用瓢舀水。管天下的事,要不您来?!”
子由说:“你不是管得好好的嘛?我干嘛替你,为了名?你看我像是一个要名声的人吗?再一个,我提醒你一下啊,我孤家寡人、光棍一个,一张床一瓢水就能活,劝你别找事。赶快拔腚回去吧!越俎代庖的事咱不干!”
另一件事:肩吾到连叔家串门,
肩吾:“我从接舆那听到个事,我觉得他是瞎掰掰,吹牛皮吹得没边了,都吓着俺了!”
连叔:“说了个啥?恁害怕”。
肩吾:“他说,‘姑射(yè)山上住着个神人,长得可俊了,不食人间烟火,云里来雾里走,最厉害的是:能让庄稼不长病而五谷丰登’,我不信他的话,觉得他在吹牛!”
连叔:“你能跟瞎子一块看西洋景吗?能跟聋子一块听贝多芬吗?脑子这东西也有进水的,我看你就是这样婶滴。所谓大德之人,整理天下根本不叫个事。大德之人,金身不坏,把土坷垃弄成个小金人,分分钟的事。”(暗示接舆说的是真的。)
第三个故事:
宋国人往南越诸国贩卖衣帽,却不知道人家光头又纹身,你说,穿上衣服带上帽子,还叫人家怎么显摆咱是社会人!所以呀,尧觉得自己水平挺高了(治的天下太平,想显摆显摆),就去姑射山见那四个大圣。这不跟那个宋人一样嘛,理想不同,路数当然不一样,还显摆,不是让天下人笑话吗?
(故事完,有些事白头三个人理解,跟传统翻译略有出入,比如最后一句:窅然丧其天下)
2022-04-03 泉城居士白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