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光绪十五年考中进士,陆锺琦在京为官。初京察一等,记名。
按:何谓“京察”?京察即考核京官的一种制度,清代为三年一察,依“四格”“八法”绳,为升降标准。
“四格”为:守、政、才、年。每格按其成绩列为称职、勤职、供职三等。列一等者记名,得有升任外官的优先权。守,代表操守,分廉、平、贪;政,代表政务,分勤、平、怠;才,分长、平、短;年则指年龄,分青、中、老。
“八法”为:贪、酷、无为、不谨、年老、有疾、浮躁、才弱。分别给以提问、革职或降级调用的处分,年老和有疾者退休。
因荣获京察一等记名,得升外官优先权。廷上问陆锺琦愿否外放为地方官?陆锺琦自陈:父已年迈,愿在京供职,以尽“忠孝传家”之传承。恩准,遂留京就职。
陆锺琦父子在京以孝子闻名。锺琦每日要向父亲早请安,晚问安,出必告,返必面,诸事依父命而行。
而其子陆光熙则“锺琦遘危疾,尝刲股和药以进”。陆光熙做到了典型的忠孝传家。那年,一次陆锺琦危病中,光熙“衣不解带”侍奉病榻前达23昼夜,并用传说中的“割股肉和药”使父亲病愈。
陆锺琦父子之孝,美名盛传。
陆锺琦一直在京任职中,连年获京察一等记名。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陆锺琦之父丧,为丁父忧,陆锺琦服丧数年,继续在京任职不外放。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朝廷再次召见陆锺琦,拟指派外放为道府之职用。光绪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九日,陆锺琦接吏部奉上谕传见:
“交吏部本日引
见记名以道府用之翰林院编修陆锺琦奉:
旨著于二十八日预备召见。钦此。相应传知。”
(按:很可惜,在“一史馆”查询史料时,额度用光且不让拍照,故未能获得此珍贵诏书)
转眼来在二十八日,陆锺琦奉旨陛见。方知,朝廷考虑陆锺琦有治理河道之先验,而且直隶赈灾中有绩存留,时正值当今光绪二十八年江苏水灾患重,即委任陆锺琦为江苏督粮道,负督运漕粮之责。
陆锺琦暗讨:即在京为官,却如自己这般不懂攀附,又做不出以入旗行歪道而得虚荣之事,但求在本职上有所作为之人,却是难以再上一层楼矣。且自尽孝,如今父母均已过逝,儿孙们正需时空得以开阔眼界,施展才华,不如就坡下驴则个。即接受外放,此不失为上策。知外放苏州,陆锺琦遂高兴附和。
光绪二十九年五月十三日领旨:“内阁奉上谕,江苏苏松粮储道员缺,著陆锺琦补授。钦此。”
陆锺琦接旨谢恩。
至此,由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起,陆锺琦开始接受外放为官。
遂,陆锺琦筹备携全家赴苏州上任,而送季子陆敬熙赴日本学习法政,留次子光熙于北京继续学习并供职。
陆氏一族,今虽生于北京,却根在江南。这是第一次在江苏为官,陆锺琦感觉良好,并欲施展自己之德才为国家与百姓的福祉而奔波,报效。
进士出身,外放为官,首任江苏督粮道,为正四品官职,授官服青金石饰蓝宝石顶戴,八蟒五爪蟒袍,补服雪雁。
正四品官职俸禄为105两白银,另外还有105斛的禄米。此为正俸,四品官还可以获得养廉银,通常数额较大。
督粮道有督运漕粮之责,如苏松、江安及山东、河南、江西、浙江、湖北、湖南的督粮道,掌监察收粮及督押粮盘,归漕运总督管辖。而与漕运无关。
苏松粮道,最初管辖苏州、松江、常州、镇江等府及太仓州的粮务,后实际掌管江苏全省粮务。
江苏督粮道衙门居于苏州宋仙洲巷内。宋仙洲巷位于三茅观巷北,东出中街路,与曹家巷隔路相对;西至汤家巷。
宋仙洲巷4号为“猛将堂”。每年正月十三,苏州各地方的人要把猛将的神像抬出来游街,祈求“风调雨顺”。
宋仙洲巷20号为督粮道衙门,宅内有古桥、九曲桥、假山、池塘、古树。陆锺琦一家即居于此处有年。
庚子年后,陆锺琦长子陆仁熙即跟随参佐宝湘石中丞于川东之会计、文案等事务,阅历且增。但念及亲者达宦无人随侍,陆仁熙乃挟琴剑归来,扶生父之大业并自此跟随生父身边协理家事及公事。
陆锺琦外放为官,正需要幕僚支撑。大儿子归来身边辅助,陆锺琦心安,上任江苏督粮道,自是如虎添翼。
时任江苏巡抚恩寿为陆锺琦接风。但陆锺琦在苏州还有同期进士费念慈在苏州,老友相聚甚是欢喜。陆锺琦虽刚到苏州却已经有老友并能够接触更多友人。
按:恩寿,清满洲镶白旗人,索卓罗氏,字艺棠。父麟魁,官至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同治元年(1862年),麟魁奉命赴兰州办事,因病遽卒,朝廷赐恩寿举人。同治十三年(1874年),恩寿中三甲进士。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任陕西陕安道。后历任江西按察使、江苏巡抚、漕运总督等。
费念慈(1855—1905年),字屺怀,一署峐怀,号西蠡,晚号艺风老人。江苏武进人,世居大马园巷。与陆锺琦同为光绪十五年(1889年)进士,会试后任馆阁职,授翰林院编修。因论及朝廷之事被撤职遣归,旋即回到吴中,与常熟翁同龢、钱塘汪鸣銮等为师友,以诗文、书画、藏书为业。在苏州文人圈中,费念慈自非等闲之辈。
(珍贵奏折)
恩寿上奏:
私光寿等片
再新授苏松粮储道陆锺琦已抵省,应即饬赴新任,以重职守。除檄饰遵照外谨合词附片,陈伏乞。
圣鉴谨
奏
光绪二十九年九月十一日东
硃批 知道了 钦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