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德发的电话越来越少了。霞姑去问队长,队长老婆耸着她的胖肩膀,说话支支吾吾。霞姑再三追问,她顾左右而言他,一个劲地打岔。
霞姑发现嫂子有点反常,总是有事没事盯着自己看,要么就是喊长旺跟在自己后面。后来单是出门,嫂子就明显的表现出不放心,要是霞姑到隔壁张强家去串门,大嫂好似如临大敌,放下手里的事,跟在霞姑后面大声地说着话,深怕别人没注意到自己。
大哥的情绪也很坏,天天长嘘短叹的,竟然动不动吼嫂子,嫂子竟然也不恼。这真是太反常了。霞姑越来越感觉到了异常。
一家人包括长旺在内,都忙碌了起来。长旺白天在家,晚上必然出门,也不知道天天都忙些啥。
这天大半夜,大哥大嫂房间还有说话声,两个人好像发生了争执,吵得很凶。不过吵架的声音很小,特别是大嫂,全没了从前的大吼大叫。
明天,大哥早早就下了地,长旺还在懒觉,大嫂推着自行车,停在过道里,扭头看着正在厨房烧火做饭霞姑。
“霞姑,我上祖寺庙去买菜,一会就回来。你烧开水把鸡开好膛,今天你莫要出门走远了,家里要来重要的客。”铜萍知道霞姑是个老实孩子,只要自己说到,她一定听话照做。
堂屋里有只新杀的老母鸡,退了毛放在搪瓷盆里。霞姑忙碌起来,心里想着,会是啥重要的客人,让嫂子这样上心,这样慷慨。
嫂子确实回来的很快。她的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大竹筐,里面装着很多“狠菜”。到家就大呼小叫地喊长旺起床,叫他赶快收拾一下。
大嫂着急忙慌地吩咐霞姑在井台旁摘菜洗菜。嫂子看起来很兴奋,话也比平常多了起来。脸上油光光的,很开心的样子,还同霞姑说着笑话。
首先来到家的,竟然还是那个吴祖琴。她一脚踏进院子就咋咋呼呼的和嫂子说笑,免不得大开霞姑的玩笑,见霞姑脸红,她越发笑得前仰后合。
几个月的来来往往,大家处得很熟了,女人早已不拿自己当外人。她每次来,更像是冲着霞姑来的,说话时眼睛笑眯眯的看向霞姑,竟然还一脸的爱怜。
“自己可能从别人口中对她有误解,挺好的一个表婶。”大家前后庄子住着,互相通婚,千丝万缕的关系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霞姑和铜萍都叫她表婶。这样想着,冲她微微一笑。
“铜萍,这大的姑娘家了,也倒饬倒饬。叫霞姑去洗洗吧!换个衣服。我来帮忙做饭啦!”吴祖琴边笑着说,边撸起袖子朝厨房里走。
“是的,霞姑,不用你干了,你去换件衣服,洗把脸。来客看了不好。”铜萍轻描淡写的柔声对霞姑道。她也转头就进了厨房。
霞姑听话的端一盆清水走进了自已的房间,把脸盆放在房里面脸盆架上。这个脸架是德发用细铜筋到祖寺庙电焊铺焊成的,还有一根搭毛巾的横铁丝,为了防止钢筋掉锈,污染了毛巾,德发特意把钢筋棍上套了根不粗不细的白色塑料管。
脸盆架看起来,虽说单薄毛糙了点,但方便实用,小巧玲珑的,霞姑很喜欢。
看到脸盆架,霞姑又想到了德发。德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消息。霞姑想到队长家打个电话,可德发说过他那边只有公用电话,只能德发打回家。霞姑甚至想着到祖寺庙邮电局,给德发厂里发个电报,大哥说发电报是按字数收费的,发一次要不少钱呢。
写出去的信,交给来村里骑绿自行车送信的小冯,问了他几次也不见回信,再说又没啥大不了的事儿。德发不是说过,要她安心在家里等他的消息吗?兴许他很快都要回家接她到南方去了。
这样想着,霞姑露出了微笑。
门外突然热闹起来,传来一阵说话声。
霞姑知道,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