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的父亲走了,在为老人送行的追悼会上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总是在心里想起父亲,便提笔写下此文。
不知道父亲在天堂过得好不好?那里的冬天冷吗?有没有暖气或空调?房子住得宽敞吗?是不是买了手机和汽车?屈指一算,不知不觉中父亲离开我已整整20年了,但我却觉得他一直生活在我身边,他的音容笑貌也一直留在我的脑海中。
记忆中的父亲是慈爱的。记得六岁那年我从外婆那儿回到父母身边,在最初的日子里,说什么我都不愿意开口喊“爸爸,妈妈”,在我的眼里他们是陌生的。可是父亲却并不生气,反而微笑着为我穿鞋袜,为我买来扎辫子的红绸带,没事的时候常领着我出去玩。父亲用慈爱温暖着我,让我渐渐地与他们亲近起来。
记忆中的父亲是幽默的。妈妈和我们三兄妹都戏称他为老玩童,他也很喜欢这个称呼。在饭桌上,常常因为父亲的一个笑话使全家人笑得前仰后合。在休息日,常常因为父亲的一个顺口溜使全家人乐得合不拢嘴。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看着父亲一手拿碟一手拿筷子,嘴里唱着小曲:手拿碟儿敲起来,小曲好唱口难开……。我喜欢父亲的那份闲情,那份从容;我最佩服的事情,就是父亲会吹箫。幽幽的箫声响起来的时候呜呜咽咽,仿佛从迢遥的远地如练一般地淌过来,萧索,幽咽,低沉。
记忆中的父亲是开明的。父辈的许多男同志都有着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事情都不干。可我的父亲很开明,从来都是家务事情谁有时间谁就干,没有一点大男子主义。平日里做饭、炒菜、蒸馒头、包包子,样样拿手,他包的包子皮薄摺细味道好,是我的最爱。他切菜的刀功更是了得,可谓丝细片薄讲究多。每逢过春节,更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卤鸡卤鸭卤肉。自制四川人喜爱的熏肉、扣肉、夹沙肉。油饼、油条、麻花、面窝、糁子等油炸食品也不在话下。每当父亲忙着做吃的,我就可以当他的助手,在他身边边干边吃,是即学了手艺又饱了口福。
记忆中的父亲是讲究的。他从不抽烟也很少喝酒,他嫌香烟气味难闻会熏黄牙齿和手指。父亲喜欢用摩丝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皮鞋擦得油光铮亮,他只穿白色衬衣而且坚持每天一换,退休后的父亲还喜欢穿西装打领带,尽管常常把口袋塞得鼓鼓囊囊的,不够规整也没那么绅士,却难掩父亲的帅气。
记忆中的父亲是潇洒的。他紧跟时代的脚步从不落伍,早年间流行半导体收音机,他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为了钓鱼,他把老式永久自行车换成28的轻便凤凰自行车,又换成嘉陵摩托车。父亲对写字的钢笔更是情有独钟,笔尖从粗到中粗到超细,笔头从普通到依金再到金笔,价格从几块到几十块甚至上百块不等,收藏品种达几十支,至今我家里还保存着父亲送给我的钢笔,正所谓睹物思人,每每看到那几支年代久远的钢笔,耳边不禁响起父亲那熟悉的四川口音:"快来看,这支钢笔好好哟,前头是包金的,送给你,拿到。"
父亲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儿而冷落我,相反地却更加偏爱我。上晚自习的时候,他每天骑自行车到学校接我。当我第一次远离家门去读书,他一直把我送到火车上。当我第一次到工作单位报到,他亲自陪我前行。邻居们说父亲,一个女孩子你还那么宠她?父亲却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开玩笑地说:女儿好啊!我老了可以给我买酒喝!而现在,只能在梦中有此情此景。
二十年,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思念。如今却只能在脑海中回想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在梦中见到父亲,但对父亲的思念却直到永远永远……
记忆中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