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我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跟上来，走在我身旁，我们一起下了天桥。他先带上头盔，后坐上摩托，说：“坐上来吧！”我戴上头盔，坐在他后面。他朝后对着我说：“这次你放心，我不会开那么快。你要是没有安全感就抱着我，这样你心里也会踏实。我也踏实。”他又补了最后一句，但是他是云淡风轻的说的。
风大了起来，我明显的感觉到风从手边，衣服上，头发上掠过。我突然很不舍这种感觉，很不舍他，很不舍这个夜晚。也许我亏就亏在胆小如鼠，害怕失败，害怕结局残缺不堪。我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他的背很硬，主要是他太瘦了。“如果让你选一个地方，你最想去什么地方？”我大声说到。
“可能是去有大海的城市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想去哪个城市？”
“云南！听说那里有很多好看的风景。你呢？”
“我想去看海，也想去一趟沙漠。如果这两者只能选一个，我想去沙漠。”
“为什么是沙漠？”
“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你不觉得很有意境，很雄伟壮观吗？”
他没回答，过了几秒，说：“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越来越想知道你的工作。”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想法很天真？”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说话带着一种文艺腔。出口成章，特别有诗意！”
我像受到了他的莫名鼓励和安慰，趴在他的背上，看着眼前飞过的路灯和树，感慨地说：“你更有文艺范儿，像男演员王志文的感觉，我爸爸年轻时候就是王志文那样的感觉。说不出帅，也说不出好看，却比帅更帅，比好看更好看。他身上自带的一种天生的文艺气息，可惜他这辈子是农民，不停地倒腾那块黄土地，翻来覆去，不是种花就是种树，没有一次老老实实地种地。他总和别人搞特殊，别人种小麦，他非要来年种花生，别人种花生，他非要种西瓜，别人种西瓜，他非要种棉花。他总要和别人种的不一样，放眼望去，周围都是一样的庄稼，我家地里却和别人家地里永远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声音没有开始那样大，我以为他是不会听见。没想到，他听见了，他说：“张晓月，我想去你家地里看看，去你家看看，去看看你爸爸，去看看你妈妈。”我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说：“你去了，见了，说不定就会失望，就会发觉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你没听人说过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见不到，就会想念，见到了，反而会想也就那么一回事。只是，你活在了假象之中，活在了一种自我幻想的美好画面之中。”
许远方没有说话，他在专心的开摩托。我忽然心血来潮，说：“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吧！”他说：“好啊！”我其实忘了，周末的时候我休息，可他却不休息，也不能休息。他要忙他的画，画展，应酬。
他要把我送到小区楼下，却让他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下了摩托，把头盔交给他，他要下摩托，我没让他下来。这次，我没有磨叽，他也没含糊，我们互相说了一声再见，像是再也不见。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着那“嗡”的一声，摩托冒出的白烟仿佛让我置身于仙境，让我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心头莫名的涌上一阵阵伤感。
原来，我说的不在乎，只是自欺欺人，自我催眠。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联系我，也没有一句问候。当然他不主动我，我也不去打扰他。我就是那么懂事，那么懂得前进后退，我完美无瑕的把握自己的分寸，不去打扰也不去想念。就像云仅从我世界路过一次，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也许我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所以，我们活的很独立，也很自我，很强大。只是，我们坚强的活着，要忍受着最不能忍受的孤独。
周末的时候，他并没有来找我，也没有说一起去自行车的事。我心里苦笑到，自己当时说的就是玩笑话，为什么还那么当真。自己都当做一句玩笑话，别人怎么会听进心里，记在心里。更何况，每天要听很多人说很多话，还要记住不同人，记住不同人说的话。
这样一想，苦恼迎刃而解。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逃避感情，但是我觉得我的问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虽然他没有和我一起骑自行车，但不耽误我一个人骑自行车。早在我来北京的第二年，我就攒钱买了一辆山地车。买山地车一直是我的小小的愿望，从我上大一起，见到了我的一个学长骑山地车，我就喜欢上了山地车。我从未见过那样酷的自行车，更未见过那样拉风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见识了一次就喜欢上了，做梦都梦见自己骑山地车。
虽然我是个女孩子，但我的审美却偏向男孩子，买衣服都要买穿上酷酷的痞痞的衣服，仿佛那才是我最真实的样子。我一直觉得我心里住了一个男孩子，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个男人，干什么都主动，不管能不能做好，是不是女孩子能做的，我都会抢着去做。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就会有人可怜自己，同情自己，帮助自己。从来没觉得女孩子与男孩子相比占有多大的优势，从来没觉得女孩子撅撅嘴卖卖萌撒撒娇就可以不做脏事累事。
可能我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形当中就影响了我和妹妹成了像她一样性格的人，凡事都是自己动手，凡事都是自给自足，不乞求，也不看任何人的脸色，只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饭，坦坦荡荡做人。
每当我看到我身边的女孩子总是撒娇卖萌就能获得她想得一切，我就看不惯，更看不上这样的做法。进入社会后，我才知道自己对这个世界颠覆了三观，妈妈曾经教育我们做人的道理，却在社会上屡屡受挫失败，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面对那些问题。
人就是这样，一旦种下一颗种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条件允许，它就会疯狂成长，直到满足它，实现它，也就是得到它。可是，东西可以这样。一件东西，可以通过多种渠道获得，花钱购买，别人赠送，偶然间拾取，途径各种各样。可是，人类的情感，得不到就是得不到。不管长成天仙还是美男子，是很温柔贤淑，还是泼辣蛮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第一眼开始就决定了结局。
周六，我等许远方一天。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周日，我不再等。有时候，我决绝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就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吃完早饭，八点我就出发了。我住在北京的北边，一直往南骑。太阳很好，这个时候，阳光带有一点点温度，但是不那么酷热，再加上清晨吹来的微风，沁人心脾。我住在北五环边上，就沿着北五环一路向南，我不由哼起歌，一边唱歌一边骑自行车。我感觉自己又回到高中时代。高中时代有我最美好的回忆，也是我一生当中最珍贵的时光，每当我遇到挫折时，垂头丧气时，看不到希望时，我就会想起那段日子，那段日子太短，太快，以致于我想重来一次。
你看到这里一定会有疑问，你不问我也知道，你肯定会说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你肯定会说这是个烂梗，甚至你也不会相信世上真的会有最纯洁的男女友谊。如果我还在上高中，我一定会说，而且是拍着胸脯对你说有啊，怎么会没有，我和我的同桌就是这种关系，我俩就是哥们，纯洁的拉手都没有任何感觉。可是，进了社会以后，我就不相信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相信，可能我见识了太多的人不要脸，领教了人心的险恶，我就不那么轻易的相信人了，尤其是男人。如果你要问我那许远方呢，你不相信许远方吗，不相信他，为什么周六一天什么也不做专门等着他，坐在手机面前把铃声调大最大也设置成震动，这些怎么解释。如果你拿这些来质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能人和人就是这样，一物降一物，此一时彼一时，万物相生相克，也许他就是那个让我打破我自己规则的一个人。在他面前，我说过的所有的豪言壮语都没用了，都成了一碗能毒死人的鸡汤。我只能这样说，是的，我只能这样回答你的问题。我的所有规定，在他面前全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我骑了一天的自行车，大夏天的整整一天。我这个人不怕就是怕冷，从小就怕冷，从小就裹的严严实实的，别人穿两件防冻防寒的衣服，我得穿四件五件，里三层外三层，套了一层又一层，走路很费劲，上厕所也废死个劲儿。甚至，同学们总会嘲笑我，尤其是男同学们说我走路像鸭子，笨的像熊，像熊一样胖。在我听来，这些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话，也不是什么好听地话，只要让我听见我就会和骂他们，破口大骂。你一定想象不到像我这样喜欢安静温柔的人，怎么会破口大骂，怎么也会成了一只狼狗。就算你不问，我也好奇自己那时骂人是什么样子。现在我都无法想象出那个画面，自己会破口大骂。我警告过他们，他们却变本加厉地欺负我。他们害怕我当众骂他们，他们就背地里说我笨的像狗熊。可能是我太敏感，那时候我爸爸刚去世，可能是我听出了恶意，我觉得他们的玩笑话是对我的侮辱和伤害。那个时候，我特别羡慕别人有哥哥，只要有人敢欺负自己的妹妹，哥哥都会第一个站出来，别提我心里有多羡慕了。我没有哥哥，只能自己出头对付那帮故意和我作对的男孩子。他们说我的那些难听的话，让我知道了，我就和他们打架，打不过他们，我就用砖头砸过去。他们一见我手里拿着砖头就成了兔子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母老虎来啦，母老虎来了，以后看谁敢娶她。我讨厌他们，别提有多讨厌他们，他们就是我的敌人，我发誓我要好好学习，用学习成绩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乖乖地闭上嘴。
小学时，我的学习成绩很好，尤其是语文，深受语文老师的喜爱，也只有语文老师对我最好，她在我童年时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现在我还记得她。我上学那么多年，中间有各种各样的老师，可我只喜欢她一个，只敬佩她一个。可能人就是这样，学习好坏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教学也是一样，学生考试成绩好坏也不是衡量一个老师是好老师还是坏老师。最重要的还是教学生如何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可是，现在的教育真的让人一言难尽。老师暗自较劲比着学生如何考出好成绩，比着评优秀教师，比着如何得奖金，除了学习成绩，从未真正关心过孩子的内心，从未正确的引导学生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从未给过学生真正的爱。
每个时期的学生都需要爱，尤其是小学生，更需要爱，他们就是娇嫩的花朵，需要真正的关心和爱护。其实，在学生心目中，最重要的还是关爱，有了关爱，学生才会喜爱老师，才会喜爱老师教的那门课程，才会热爱学习那门课程。那时候我特别讨厌数学，就是因为我特别讨厌我的数学老师。有次我马虎做错了一道数学题，他就在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不留情面地骂我，骂我是头猪，虽然我知道他为我好，可是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一个人。因为这件事，一天我都没有吃下一口饭，晚上也没睡好觉。我很生气，也很难过。没有人关心我，也没有人懂我。也许，那个数学老师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确实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灵创伤。我一看见他，就不想听他讲话，不想听他讲课。毫不夸张，数学对我来说就是噩梦，给我留下了阴影。
说出来你不信，一个人总能记住对自己特别好的人，也能记住对自己伤害特别大的人，好的终生受益，坏的一生治愈。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和我有相同的看法，但是我确实是这样的感受。
每次我和那些欺负我的男生打完架，语文老师都会主动站出来替我说话，批评那些男生。只有她一个人为我伸张正义，其他的老师都不无动于衷。她真的对我，她是我童年时期给我温暖最多的一个人。虽然她是我的老师，我总感觉她像我的大姐姐，就像别人的大哥哥一样保护自己受欺负的弟弟妹妹。家里一团糟，我不敢告诉我妈妈，只好一个人忍着。我不知道我现在最大的特点忍是不是就是从那个时候培养形成的。我听到朋友发牢骚，抱怨命运不公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们总是说我怎么那么能忍，他们没见过像我这样能忍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夸我还是贬我，可是我能力有限，真的有限，我不忍又能怎么样。我也不想忍，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的语文老师也过的很不容易。印象深刻的是，我记得小时候我的语文老师经常坐在书桌旁的窗户下一个人看书，数学老师身旁围满了问问题的学生，我看没人问语文老师问题，我就跑到她身边问她数学问题，语文老师当时竟然激动地哭了，给我讲了一道又一道数学题，比数学老师讲的更认真更仔细更有耐心。后来，我不问她数学题，我问了她好多语文题，没有一道是数学题。她笑了，脸上都是泪花！因为她，我爱上了语文课，爱上了语文作业，爱上了语文里最难写的大题——作文！直到她不教我们语文课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丈夫喝醉后总是打她，就是现在说的家暴。我知道后，恨不能提着菜刀去给语文老师报仇，我也只能想一想，如果真的让我那么干，我也敢，我怕我妈妈知道后伤心，说我不务正业，不好好学习，不给妹妹们带头做一个好榜样。我有顾虑，一想到不能为语文老师做些什么有难受，那种难受就像我爸爸死去一样难受。在我心目中，她给了我不一样的爱。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全班同学去她家看她，最后一个学期，她没有教我们。她怀孕了，我们都去她家看她去了。同学们送了各种各样的礼物，有贺卡，有水果，有小玩具，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买不起。我手里攥着自己写的一篇作文稿，那是我专门写给她，是我等妹妹睡了以后偷偷在被窝里用手电筒写的。我看到同学们围在她身边，她慈爱看着我们，她胖了也白了，她的肚子很大很大，眼看就要生了。她摸着大家的头，挨个问学生有没有好好听课，认真学习。我站在最外面，手里的作文稿被我攥的紧紧的，都湿了，缩成一团，变成了一个纸球。我始终没有勇气拿出来给她，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给她，我知道她看了一定会很高兴，可是我怕同学们嘲笑我看不起我，说我是个穷鬼。我看着大家都那么高兴，趁大家不注意，心想就算我离开也没人会发现我，也没人会注意到我。我正要离开，却被她发现了。她喊了我的名字晓月，叫住了我，她问我学习上有没有遇到困难，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她又问我最近有没有人欺负我，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她最后问我长大想做什么，我想了想，看着她，认真地说，老师，我想当一名语文老师，像您一样的好老师！从那以后，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当一名老师，还是语文老师。我觉得这就是我对她最好的最大的回报，将来我也要帮助像我这样的女孩儿，给她信心，给她鼓励，给她美好愿景，给她人生未来方向。她听完笑了，说：“小小年纪，竟然想当老师，不错啊！”她又问了其他同学长大想做什么，大家七嘴八舌的回答，有的想当科学家，有的想当小品演员像宋丹丹那样搞笑，有的想当天文学家，有的想当歌唱家。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要当老师，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愿望是他们之中，愿望最平凡最普通的一个。我的愿望不像他们那么伟大。她看了一圈我们，目光最后落到我身上，她好像看懂了我，知道我有话想说，她笑着说晓月你还有话说吗，我支支吾吾半天，我想把作文稿给她，内心不停挣扎纠结，最后还是没给她。我个子高，从小个子在班里就数一数二，我本想走上前去，走到她身边，可是我没勇气。我说老师，我能为你唱首歌吗。她笑着说可以。我就唱了宋祖英的那首成名曲《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她听完，让我走到她面前，她给我整理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又给我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角，我看见她眼睛湿润了，她当着我们的面儿哭了，流泪了。她说她舍不得离开我们，舍不得我们每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这些，写着写着就写到这儿了。
也许，她是性情中人，我也是性情中人。我的初中三年很平淡的过去了，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过去了，一眨眼就过去了。那时候，还不觉得时间快，总念叨时间太慢，总念叨还不长大，总念叨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小时候偷偷许下的小愿望大愿望。不过初中的时候，就没有人欺负我了，也没人再说我走路像鸭子了，也没人说我冬天穿的像一个笨熊了！那时候，我还是留着短头发，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其他女孩儿都在疯狂的发育，我却什么变化也没有，除了长了三年的青春痘，还有个子变的高以为，再也没有其他变化。很多时候，我都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子，可能我身体里就住着一个男孩子。
我总说我妈一定是生我的时辰不对，明明我就是个男孩子，却生了一个女儿身。我那时候特别羡慕男孩子，我觉得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就喜欢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
从高一下半学期，我认识了我的同桌，我们成了好朋友，到了现在，我们还是好朋友。他性格特别腼腆，特别容易害羞，我的性格大大咧咧，总是和他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我见他不笑，就总想逗他笑，见他笑时的样子。我好奇他笑时会是什么样子。
夏天午休，我们中午午休都在教室，每到十二点半，同学们都会自律的趴在桌子上休息半小时到一小时。那时候，我特别能睡，一睡就是一小时，每次醒来都快上课了。我午休时喜欢侧着身子枕着左胳膊睡觉，正好面朝他。
有次，我趴在桌子上睡觉，梦见自己跳悬崖了，身子一晃，一个激灵吓醒了。我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他趴在桌子上对我笑，他竟然笑了，我是第一次见他笑，没想到他会笑。虽然我心里这样想，仍然趴在桌子上给他也回了一个笑。我们四目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第一次，我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儿，我就转过身去，头枕着右胳膊，用书挡住脸。我竟然闻到了书上印刷的墨香，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印在文字的味道，可我确确实实闻到了，我闻到了香香的甜甜的味道。我竟然在书里偷偷笑了。
也许，从那以后，我就情窦初开了吧，从那以后，永远忘不了他那一笑。从来没有人对我笑过，从来没有男孩子对我笑过，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对我笑过，从来没有人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一股电流涌遍全身，麻麻的痒痒的酥酥的。可能越是第一次，印象越深刻，越美好，越难以忘怀。
你一定会说你们有没有谈恋爱，切，那个年代，谁敢谈恋爱，谁敢光明正大的谈恋爱。即使谈恋爱也是偷偷摸摸的，连见面都要躲的远远的，生怕同学，老师，家长发现。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发现一对开除一对，绝不手软，绝不留情。
可能是我这个人后知后觉，是我一心扑在学习上，我从来不知道班里真有那么几对，直到我工作，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才知道当年那几对谈过恋爱。可惜，他们并没有修成正果。
我从来没对他说过我对他有过不一样的情愫。就算我说了，也毫无意义。他已经成家立业，已经有妻儿老小，我能做的就是默默祝福他，祝福他幸福，永远不打扰他的生活。
高中同学聚会，我一次也没参加过。说实话，不是我不想见他，我怕见到他控制不住自己激动，我怕我自己在酒桌上出丑，我怕我自己看见他泣不成声。那次同学聚会，我听我的好朋友说他也没去。他给出的答案就是他抽不出身，家里一对老小都等着他喂呢。我心里有一种直觉，我知道他在躲避我，可他不知道，我也在躲避他。也许，他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有时候，人难得糊涂，爱也难得糊涂。
我只是分不清我到底对他是不是爱，只是从高二开始我就开始留起长发，我还知道他特别喜欢一首歌，就是老狼的那首《同桌的你》。他不学习的时候，就会戴着一对黑色耳机听歌。我问他听的什么歌，他很自然地拿出离我近的那个耳机让给我，我戴上一听是：“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为你长发盘起，”正好我先听到这两句歌词。每次我问他听什么歌，他都说《同桌的你》。我说你是不是超级喜欢这首歌，他说是的。我问他为什么超级喜欢这首歌，他淡淡地说好听啊。我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他说长头发啊，长发及腰的那种，他看了看我，以为伤到了我的自尊心，又笑着说，像你这样的短头发也可以，只要性格像你这样的就行。我想问他我性格是什么样儿的，可又怕问的收不住场，也没再问下去。
高中毕业的时候，我想问他，是不是还喜欢我这种性格的人，可我没问出口。我刚想要问的时候，另一个男生走到他身旁，他们说起NBA，我感觉自己成了透明人，我觉得特别伤自尊心。我就悄悄想要溜走，他忽然叫住我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急忙摇摇头。我灰头土脸的从他眼前走了，我觉得自己好傻，好傻，太丢人现眼，还好我没有说出来，还好。走了以后，我还心有余悸，心不停地跳。我走路的时候一直后悔自责，没有抬头看前面的路，一不小心装到了校园的墙上，我听见他在后面大喊没事儿吧，张晓月。我忍着痛转回身装着笑说没事，然后逃似的跑了。其实我心里难受死了，比撞墙上难受一百倍。可是，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心里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