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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打湿他的衣裳,额前碎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傲气,软趴趴地贴在他的额上。
已是黄昏,温吞的晚霞抚上他的脸庞,夏日的晚风一改平日里的狂躁,却是轻柔地吻着他。一切都很恬静,万物仿佛都很可爱,只不过他的眸子酿着愈来愈深的泉水,忧郁在其中泛着朵朵涟漪,与一切格格不入。
从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到这般糜烂的傍晚,他一直拿着那方铁锹,企图将那道铁丝网撕开一个口子。可出了微微泛红的手掌和麻掉的手臂,徒劳无功。
始终是逃不出去。
他绝望地想着,一股清溪便从泉水中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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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都是气体从水中炸裂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狼狈的自己。
16岁的他,脸上只有飘不去的雾霭,失去了光泽的无神的蓝色眸子似乎每刻都在控诉。即使五官标志,脸型出众,皮肤白皙,他脸上的所有元素沾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蔚蓝后也变得诡异。
锁舌响动的声音传来,他知道父母回来了。
一滴水珠自额前发梢滑落,打落在鼻梁上,溅起些更细小的水花,进入眼眸。他闭了闭眼,听到父母急切地呼唤着不在他们预想中的身处客厅的他的名字,鼻腔似乎增了些酸涩。
我的出生便是个谎言。
他苦涩地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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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生于一个家教严苛的家庭,撒谎是这个家庭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可真如此吗?
当她问起母亲自己从何而来时,被告知他是上帝所赐予的礼物。现在他知道这是个谎言。
当他的第三个妹妹被邻居诱奸并致死时,他就被勒令周末只能待在家,父母甚至不惜在院子周安上了铁丝网。他们告诉他外面的世界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夺取他的生命之花。但听到同学在班上大谈特谈他们家周末的出游计划时,他知道这是个谎言。
当他撞见父母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掉出来的离婚证,却被告知父母只是为了谋取更多利益,暂时性的协议离婚。可是,
可是他们明明就不相爱了,明明都另有新欢,却还来编织这样一个笑话。
这样一个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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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苛的家教和这样的现实就像那道发毛的铁丝网一样,不断地刺着他。
刺着他的还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谎言。是他除了为逃离父母掌控,渴望前往学校的第二个原因,是他几乎为之沉沦的谎言。
明天就是周一了。
他看着窗外绿色的草坪,与靠在黄色住宅旁的铁锹,与视线的一切一切,他似乎觉得他们可爱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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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周一,他所心心念念的周一。坐在父亲的私家车里,在回校路上,他展露了这个阴翳的周末以来他的第一个笑容。
回到学校,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他搜寻着那个人,那个沾染上永远的夏日栀子气息的人。
一双湖蓝的眼睛搜寻着,他在人潮汹涌之处发现了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正与他的其他同学交谈,明明是背对着他的。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他,投以微笑。
那一刻,湖蓝与墨绿交织,他感受到了生命的颜色,世界从此鸟语花香。
他微笑着喊着那个人的名字,欢脱地朝前奔去,奔向令他几经沉浮的谎言:
“Sim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