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节目的效果都算一般,倒也在两人预料之中。毕竟制作组力求中正,就很难引起轰动效果——时人情绪太容易被煽动和左右,反而没几个人愿意安安静静坐下来听你讲道理。
曾逸峰怕她失望,自己又不好多劝,只得拜托薛明仪。拿了上好的碧螺春去求师姐,薛明仪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怎么?不太顺利?我瞧着还是你诚意不够,我这个小师妹从来吃软不吃硬的,你这个人啊,大男子主义总得改一改了。”
他总不好说自己烦闷的缘由,只得笑笑:“冰冻三尺,我这一时半会儿也难焐热。师姐真心疼我们,就帮我好好劝劝宛宛。你也是知道的,她外头看起来是一个样子,内里却是极固执极要强的。有些话我当面不好说,她信你总归多过信我。”
薛明仪便去约陆宛心饮下午茶。陆宛心不好推,心里猜的是来给曾逸峰当说客,面上淡淡的不露什么,脑子里早已准备好一一回应的说辞。谁知道师姐开口却在跟她解释收视率和节目映后反响,又拿了资料给她,说是欧阳那边的专业数据分析,然后又告诉她播出以后,还是很有几位法学界人士来电发表意见,可见专业人士还是认可的。她只微微露了一瞬惊诧,薛明仪可称老辣,这样的表情变化逃不过她的眼睛去。
“宛宛当我是站曾逸峰这边的?放心,他没有收买我。”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望住陆宛心,“不过我也不瞒着你,的确是阿峰托我来劝你,却不是为你们的事。他呢,知道你把工作看得有多重,这次节目播出后在社会上没什么太大动静,他是担心你给自己太多心理负担。有些话他说不合适,我这个外人也许你还能听上一句两句。”
“师姐你哪里是外人?”陆宛心为自己刚才的戒心感到惭愧,另一层意思更是觉得自己看低了他。似乎,他对自己的了解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而自己对他的了解却恰恰相反。可惜啊,当年他如果能够多了解一点自己,该是多么好的事呢。
薛明仪语气平淡如水,最寻常的道理娓娓道来:“宛宛,你是个聪明人。人呢,这一辈子,父母、子女、朋友,都只能陪伴你某一段路,但是有一个人是可以跟你走到生命尽头的。你看我跟欧阳这么多年,别人都说恩爱夫妻如何如何,其实我怎么不知道他一身的毛病,他又是养了多好的耐性忍我这么久。若是时时事事较真,这日子啊,就过不下去了。咱们都是凡人,不存在两个完美的人情比金坚这种可能性,对自己宽容一点,对别人宽容一点,也许大家都会好过很多。宛宛,这可都是我的真心话,与曾逸峰无关。哪怕你以后遇到了别的人,也都是一样的。”
别的人?陆宛心苦笑着,只一个曾逸峰就已经消受不起了。
薛明仪送她回家,陆宛心进门以后,发现厨房油烟滚滚,父女两个不知道在里头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