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爹既然曾是个“渣男”

我一直知道我爹不伟岸,因为他确实算是俊秀小巧,甚至看着还没我娘显强壮。而实际上我爹年龄确实也比我娘小三岁,小时候我曾问过我娘,“他那么小为啥还嫁给他?”我娘说;“当时他还读书呢,才17岁,我以为还会长个头的,哪知没长啊?”

我娘经常拿这个取笑我爹对我说:“你爹没有我大,他是要叫我姐姐的。”我那时还小不懂事,还真以为我娘是我爹的姐姐呢。

想起我娘的这句话时,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老屋,还有那些冬天的早晨。天刚蒙蒙亮,虽无农事但因为家里有上学的娃,我娘还是要早早起床忙碌,我那时没有上学可以名正言顺的懒床。

因为惧怕寒意,我就从被窝里钻到另一头爹爹怀里跟着爹赖床,然而经过这一折腾早没了困意,于是就拿着爹爹的手表摆弄。我扭转,晃动或者放在耳边单纯听指针走动的滴答滴答声。

其实我爹的个头到是其次,后面我爹干的“渣事”到让我娘后悔过。我娘说:“人家说小丈夫、小丈夫,我在家也是娇闺女的,嫁给了你爹这个小丈夫没少遭罪。”

那我就说说我爹的“渣事”。我娘告诉我,一天我爹去我姥姥家办事,具体啥事她也不知道了,然而她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他回,两天过去了仍没有音信。实在着急的不行,我娘去娘家找他去了,结果告知早回家了,这会我娘可更急了,心里那是七上八下,人去哪里了啊?

经过走访打听获得了一点线索,人家说我爹一路向北走了,我娘心里算是有些谱了,但是焦急的心还是不能安。病急乱投医的找了算命先生算上一卦,我想那算命先生可能看出了我娘的渴望,告知我娘放宽心耐心等待,说我爹不会有危险的。

那时我娘的堂弟闯陕西呢,算是最早的打工仔吧。只因那年代做这事是违法的,大锅饭时期,这是搞资本主义的行为,我爹个头小但是憨大胆的自己跟着去了。

我想去就去吧,不打招呼的吗?现代的我不理解,不死心地追问我娘:“他真没说一声,也没留任何信息就走了吗?”我娘苦笑着说:“真没说就走了。”

我心理愤愤不平:“我爹太混了,怎么可以这样啊,真气人,你该多担心与难过。”

可能因为时过境迁,我娘忘记了那些苦与气,到是大方地说:“我估计他怕给我说我不让他走了。”想想也对,毕竟那是违法的事,还有那时我大姐才出生没多久,几个月的年纪,大锅饭既要带孩子又有生产队的活计,我爹走了怎么过日子啊。

我追问:“后来怎么有他信息了,挣钱了吗?”我娘又无奈笑着说“有了,他后来打电报回来了,至于钱吗?待两年带了80元回来。”

“啊!这!我给气的,这两年太久了,我娘一个人带娃,家里地里的。我奶奶早死,我那个自私只顾自己,不但不会帮忙还只会欺负我娘的爷爷,更是一直埋怨是我娘的亲人我把爹带走的。

我爹本来学习优异,考上了师范学校,我爷就是不上他继续上学。我奶奶心疼儿子,偷偷给我爹5元钱,我爷爷还暴打了奶奶一顿,气愤的我爹从那就再也不愿上学了。

我爹偷偷溜开了家,我娘的日子可想而知,今日说起这些我娘还是流下了眼泪。我爹带80元回来后,在老家安生待了几年,还在生产队里当起了会计。我娘说我爹是算账的一把好手,这个我是深信,就是他现在高龄了,也一点不糊涂算账都是口算,那速度赶计算器的。

我堂舅舅那时在肉联厂当厂长,他们厂账目糊涂搞不清,每年都是请我爹去清账,总给搞得明明白白。我们村前面那条河上面的石拱桥,我始终认为那是低配版的赵州桥,除了没有石雕啥都一样,是经我爹手建造起来的。

这座桥是我们村所有孩子成长的乐园,也是附近数个村村民的福音,几十年历经风雨承载过万千仍屹立在那里。现在新农村建设,村庄搬离了那里,但只要是在那个村长大的孩子,每年回老家都会那座桥看一看,站一站。

只是我爹智商虽高,但身板实在小,我们村另一姓氏的几个家伙,凭借着人高马大不服我爹。他们总想法设法给我爹使绊子,想夺我爹的会计之位。我爹干了几年也烦了,更是心里痒了,于是自动请辞打算再一次出走闯荡。

但是我爹这次学聪明了,那种跑毛流抓着就要遣返,所以也总是东躲西藏的,于是找大队里给开个证明。我爹说就是身份证明之类,其实开个是不合规矩的,只是队里的干部是我爹好兄弟才帮忙开的。

有了这个还是好办事多了,我爹算是有身份的人了,这样在外找活计容易取信于人。凭着这个,他就只负责揽活,然后再找一帮人干活,他负责对接主家收工钱,想想应该算最早的包工头了。

这回我爹挣钱了,我娘虽还是很累,但是手里宽裕。生产队里工分挣得少,但是可以用钱买粮食。就这样我爹在外,我娘一个人家里家外又当爹又当娘,但心里还算踏实。

只是有一天我娘突然接到我爹的电报,里面说让我娘立马带着我大姐去照相馆照相寄给他,我娘当时以为我爹是想他们了,立马照办然后寄给我爹。

后来才知道,原来在陕西有人看上我爹了,要招他为女婿,不让他回来了。我爹就说自己家里有媳妇,且已经有孩子了,人家不信,他就要我娘和大姐的照片依此明。

我估计这是我娘唯一一张年轻时的照片,只可惜我爹没保存,我没能看上。后来我问我爹这事,他说是有好几个女人盯着他的,我爹说他不是那种人,不然早没有这个家了,当然更没有我这个人了。

也难怪,我爹虽然人不高大,但算有钱啊,我要是那时出生算是富二代呢。我爹说结算包工的钱最多时有6000元,那时没有百元大钞都是小面额票子,6000元好大一包钱。

我爹的那个干部兄弟此时已调公安局工作,不放心我爹一个人带那么钱,带着他的配枪,一路保护我爹。说起这次经历,我爹乐了,他兄弟是新配的枪,一次没开过火呢,两人为了长见识,趁这次机会在荒郊野试开了三枪。

我爹没亏待兄弟,给他600元。那时他兄弟虽是国家干部,其实很拮据每月40元工资,家里有五个孩子要养,我爹就想帮助他。尤其是我爹后来有个吃公家饭的机会,上面给我爹一个当老师的名额,但是当时他兄弟的妻子是个文弱女人,有学问但没力气干农活,我爹就大义的把机会让给了她。

我爹说错一个人他都不让,他虽不悔我听着悔啊!他要是不让我们家肯定也是书香门第了,说不定混个老校长不但桃李满天下,自己现在也是领退休工资的人。真是毁我们家的前途啊,真气他没眼光,瞎高风亮节啥啊!

而这个兄弟一路高升最后官职是县法院院长,前几年去世,他的几个孩子也都出息了,目前在我们县城法院公安系统任要职。人家算是念他恩情,那几个孩子目前对我爹还是很恭敬。

我娘说,我爹特别容易信人家的话,如果我爹是个女人早被别人拐跑了。我说也不是吧,钱不都带回来吗?我娘哼哼笑,被骗走的也不少。

可惜我爹的风光也没多时,我爹那些年挣钱了,但是人心叵测,当年在生产大队的死对头们又一次红眼了,使用下三滥手段,举报我爹投机倒把。我爹被抓走劳改一段时间,再然后他就放弃包工的活计了,又一次安心呆老家了。

可是啊,我爹人是在老家,到没有安心种过地。在生产队开过拖拉机,我现在模糊的记忆里还有那个有超大轮子的家伙呢,坐上去很威风,还有家里那一本巨厚的说明书。

然后当过面粉厂的工人,做过大队里最早的经济作物苔干种植指导老师。负责育种、选种,种植指导的工作,那段时间成为各个村的座上宾。家里经常出入的收购者与求方法者踏破门。

养过鸽子,养过鸡,弄过手工,还代理过什么脱脂奶粉,现在想想估计就是最早的传销。挣过钱,亏过钱,帮助过人,也坑过人(不是主动的,他也是被坑者)。

我娘说他是事儿精,就是不怕说话,不怕跑腿。现在这么高龄了,仍是家里最忙的人,给谁都能聊一起去,我娘的那些在东北的老表们经常找他聊天,我打他电话都难。

年初一我给他视频拜年,愣是4个视频没进去,一直占线中,最后我放弃了,等他给人家聊完回我吧。

我爹娘风雨60年了,他们二老现在四世同堂,身体还算健朗,是对幸福老人。

我爹娘生我时年龄较大,所以我与他们一直有距离感不亲近,我以前也从不曾去了解过他们,趁我已醒悟,趁他们头脑还清醒记忆尚在,我以后要多找他们聊聊那些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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